《但求是我》 BY 佚名 【完结】
第一章 谈话第一章
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安静地驶进绿意葱茏的庭院,在前庭停了下来。
邹盛下车后就听到了从楼上传下来的钢琴声,叮叮咚咚如清泉敲响山涧,清灵欢快而美妙。
郝长治随他之后也从车上下来了,同样也听到了这钢琴声,他笑起来,走到邹盛身边,道,“沫沫这一手钢琴是越弹越好了,若是你能放得下心,送他去音乐学院,他将来倒是可以走上这一条路。”
邹盛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是一种自家孩子被表扬的满足神情,嘴里却反驳郝长治道,“这一条路又是指什么路?他身体这样,做什么送他去别的地方,到时他肯定什么都不习惯,只是受苦受累而已。再说,我也不需要他成什么钢琴家,这只是他闲来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郝长治跟着邹盛进门,说道,“沫沫身体的确不好,但他这样总是待在屋子里也是不行的,他怎么也该去接触一下别的人,接触一下外界吧。这样,才是对他好。你这样不让他稍稍离开你,才是不正常。以后离了你,他如何能够自己好好活下去。”
邹盛带着郝长治进了一楼里的待客书房,女仆端了擦手的热毛巾来,又端上了红茶。
邹盛因为郝长治的话神色些微不愉快,道,“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都打主意说要让沫沫离开我。他身体那么不好,我怎么可能让他离开我,离了我,他怎么可能过得好。”
郝长治端着红茶喝了一口,书房里的窗户打开,外面明媚的春日阳光照在草地上,绿茵茵的一片,生机勃勃。
楼上的钢琴声停了很短的时间,又换了一首曲子弹了起来。
听到这钢琴之声的人都能够感受到弹琴之人的温柔和灵气,这声音让人心绪宁和。
郝长治又看向邹盛,道,“沫沫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吧,从治病开始到现在十几年了,这十几年里他接触的人少得可怜,他活在这么小一个世界里,对他的成长是没有一点好处的。你说不让他离开你,你又能够这样护着他多久,你今年也三十七了,真没有考虑该结婚了么。沫沫毕竟是你的养子,你总归要有自己的亲生子才行。”
邹盛沉默不语。
郝长治又说道,“我当年也是不想结婚,现在结婚了也没觉得什么,在外面,也没受拘束,倒是湘湘和昶儿两个孩子,你不是都羡慕我说有子万事足么。小瑗是真不错,她等你这么多年,你还是考虑一下她吧。”
郝长治大邹盛两岁,两人从大学时期便是好友,至今友谊已经保持了十几年近二十年了,年轻时候一起游戏花丛的革命友谊,后来在事业上也各自给予过帮助,他俩是他们这种世家圈子里少有的真正保持极好友谊的朋友。
前几年郝长治便和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结婚了,到现在已经有了一子一女,虽然婚后还是没有收心在外面情人不断,不过,总归是已经结婚了的人,算不得像邹盛这样的还单身的钻石王老五。
当年郝长治就把自己的堂妹郝瑗介绍给了邹盛,的确有希望邹盛做自己妹夫的意思,当时邹盛没有对此作出表示,不过郝长治也看得出来邹盛对他堂妹也绝对没有意思,之后,邹盛也明确拒绝了郝瑗,并且告诉了郝长治,但是,郝瑗后来交的几个男友都不理想,估计对邹盛还真上心了,便一直让堂兄给帮忙拉红线。
郝长治心里的确是希望两家联姻的,邹盛也总要结婚,为何不就娶了他的堂妹,有了这个想法,郝长治便做起了这劝说邹盛的事情。
郝长治也看得出,邹盛至今不愿娶妻全是因为他那养子邹沫沫。
打心眼里,郝长治对这小沫沫也挺喜欢,当成大侄子,时常给予关怀。不过,他还是觉得邹盛对这小孩儿过于上心了。
他甚至觉得邹盛对这小孩儿肯定不只是养父的那点爱情,说不得还有什么关系在这层养父子的表面之下呢。
邹盛不愿意娶妻,估计也是怕到时候妻子嫁过来,对邹沫沫不好吧。
邹盛看了郝长治一眼,道,“你今天就是专为郝瑗做说客的是不是?我俩现在关系这么好,真没有必要再联姻了。你也知道郝瑗那个性格,泼辣得很,我娶了她,到时候说不得两家关系还变差了,这是何必。”
郝长治摇摇头,不说话了。
窗外的钢琴声不断飘进书房里来,伴随着阳光和青草的干净气息,房间里安静下来,隐约能听到楼上邹沫沫唱歌的声音,声音很小,声音却干净空灵如阳光清泉,让人如同是在听圣咏,心灵似乎也能够被那声音洗涤干净了。
郝长治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邹盛这么放不开他那小沫沫,拥有这种声音的人,简直能够让他们觉得,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就能够把身上和心上的肮脏洗涤干净。
郝长治作为联合长治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而联合长治集团又是做传媒起家的,现在旗下有电视台,演艺公司,音乐公司,模特公司等等。
光鲜的一切底下,总掺杂着见得不得光的欲望与肮脏。
看这郝长治的长相,高高大大,面孔正直,却实在想不到他私底下是个什么模样。
虽然他这人手段肮脏,但是却最喜欢干净的面孔,他自己也明白,他其实也是向往那种如初雪融化的圣水般的晶莹与干净的。
邹盛听了一阵,就站起身来,道,“我上楼看看。”
郝长治却叫住了他,突然说道,“你对沫沫,真的只有父子之情么?”
邹盛因为他的话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道,“那还有什么?”
郝长治看他答得这样干脆平淡,就笑了笑,也站起身来,道,“那我就替沫沫感到高兴。走吧,我也去看看他。”
邹盛从书房出来上二楼,却不是走楼梯,而是坐电梯上楼,这电梯是专为腿脚不便的邹沫沫准备的。
邹沫沫是邹盛的养子,将邹沫沫接到他身边认成养子的时候,邹沫沫才八岁,邹盛那时候也才二十五,刚刚从国外回来开始打理家里产业。
邹盛一时间想起了过往很多事情,都是与沫沫相关的。
他从邹沫沫出生就认识他了。
邹沫沫本不姓邹,姓柳。
柳家是K城的老世家,百年前就在K城立足,然后发展壮大起来。
这种大家族里面人也是非常多的。
现在柳家的当家柳老爷子掌家六十多年了,一生娶过四个女子,邹沫沫的父亲柳江是他的二夫人所出,因为大夫人一直没有生育,所以就把这个孩子认到自己名下教养了,他是柳老爷子的长子,但是自出生就身体不好。
邹盛的母亲是柳老爷子的妹妹,两家是姻亲关系,邹盛于是从小就和柳家走动,当然也就认得这个表哥,而且关系不错。
柳江虽然身体不好,但作为长子,还是很受柳老爷子的看重的,从小对他的教养就非常不一般,一心有让他继承家业的意思,柳江却是个对名利没有兴趣的人,一心喜好研究古籍和古董,完全的书生。
柳老爷子为了让他能生起对家族的责任感,早早地让他成了亲,妻子还是一个德国的贵族小姐,一个有紫罗兰般颜色眼瞳的女子,邹盛当然见过这个表嫂,确实是个大美人,这个大美人于两年后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柳宣,是柳家的长孙。
得了长孙,柳老爷子分外高兴,要将家族集团旗下的一个公司交给柳江打理,柳江断然拒绝,和柳老爷子闹起来,柳家其他人也煽风点火,一时场面不好收拾,柳江本就身体不好,这时就生了病,住进了医院,而柳老爷子也不能逼他了。
本来还以为柳江会慢慢回心转意,没想到他却和照顾他的看护相爱了,且一发不可收拾,要离婚和这位平民看护结婚。
柳老爷子因此事大发雷霆,这事一直拖了几年没有结果,但这位平民看护小姐却珠胎暗结,而那位德国小姐也许是本来就和丈夫没有爱情吧,自己回国去和老相好过日子去了,一时间柳家出的这一桩事情在上流社会里被当笑话讲。
柳老爷子最后实在无法,只得同意柳江和前妻离了婚,但是却不同意柳江娶那个看护,不过,柳江有的是办法,自己和那看护过日子去了,而且还弄了个古式婚礼,当时,邹盛还在场。
柳老爷子被这长子气得不行,暗地里动了手脚,让这看护生产时大出血而死了,孩子倒是生了出来,是个儿子,被柳江取名柳陌。
柳江还真是一个情种,爱妻过世后,本来身体就不好的他身体更加不好,没两年就病死了。
死之前对邹盛说,若是以后柳陌在柳家过得不好,让邹盛帮着照顾一下。
邹盛当时和这个表哥关系挺好,就答应了。
柳陌被带回柳家,当然为柳老爷子所不喜,甚至给他上族谱的时候,把好好的名字柳陌上成了“柳沫”。
邹盛虽然答应了柳江会帮着照顾一下柳陌,但他当时刚好二十出头,又在国外读书,生活多姿多彩,哪里想得到这个在柳家的小孩儿。
等他从国外回来开始打理自家产业,得知的竟然是当年他表哥托付给他让帮照顾的孩子因为骑马从马上摔下来摔伤了脊椎,虽然当时没死,却也非常严重,而且,最让人气愤的是,柳家根本对这个小孩儿一点也不关心,有任他自生自灭的意思。
邹盛一时气怒,就去和柳家老爷子理论了,然后把这个小孩儿自己接来送进更好的医院里医治,一度辗转过欧洲和美国的好几家医院。这个小孩儿才总算是长到了如今这么大。
而也是在这些年里,邹盛也去柳家将邹沫沫直接认到自己名下做了养子,柳家本就不喜这个孩子,家里的孙子辈的人又不少,自然就随便邹盛把人领养过去了。柳沫沫便也变成了邹沫沫。 第二章 涂鸦
第二章
邹沫沫从马上跌下伤了脊椎,下肢瘫痪,虽然经过了多年的治疗和复健,情况有所好转,但是他还是不能独立行走,只能借助轮椅,情况好的时候,也能在人扶着的情况下用拐杖走很短的路程。
虽然从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健康的可以行走奔跑的双腿,但他还是没有放弃希望,非常配合治疗,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依靠自己走得更远一些。
他因这腿脚不便,本该住在一楼,但他自己想住在楼上,说可以看到更远更美的风景,于是邹盛就将他的活动场所与卧室都安排在了二楼,然后在这栋只有三层的别墅里安装了一座往返于一二层之间的电梯,作为邹沫沫的专用。
郝长治跟着邹盛一起走进电梯,因电梯是为坐在轮椅上的邹沫沫服务的,故而按键在很低的地方,而且一般人还找不到那按键的地方,例如郝长治就没有看到,邹盛弯下腰随意地按了二楼,电梯门关上,开始往楼上走。
为何一般人看不到电梯里的按键盘,只因这电梯里全是邹沫沫的涂鸦,把那按键的地方也全部掩藏起来了。
郝长治看着,心中满是感叹。
涂鸦为非常鲜明的蓝绿与红白色,那是开着极多野花的草地,草地的不远处还有一栋小木头房子,更远处是缭绕着雾气的青山,在小河的上游,天空与大地之间,架着半轮彩虹。
这真是一幅美丽的图景,看后就让人心情舒畅,似乎自己正是站在那片彩虹之下。
郝长治要走出电梯时还在回头看里面的涂鸦,邹盛看他对那涂鸦恋恋不舍,脸上就带上了笑意,道,“我一向走楼梯,第一次看到这画的时候也很吃惊,这是沫沫画了一个星期才画好的,不错是不是?”
郝长治点点头,道,“也只有家里的电梯能够让他这样画,不过的确是不错。这里面的地方是哪里?你带他去过。”
邹盛摇头,道,“没带他去过这种地方,这应该是他看的书里面的场景,他描画出来的吧。”
郝长治叹道,“他真是个很有艺术天赋的人,若不是腿……”
他说到这里就没说下去,因为邹盛沉下了脸来。
从电梯出来一直到邹沫沫的房间,这一段全是邹沫沫的活动范围,地板全是用的原木地板而没有铺地毯,地板上也全是涂鸦,一直延伸的钢琴键盘,黑白的鲜明对比的颜色,却给人以活泼灵动之感,墙壁上也全是跳跃的音符,想来,还是邹沫沫自己作的曲。
郝长治看着这些,笑着道,“沫沫还真是喜欢到处画,我家里那两个小家伙,也是喜欢拿着笔到处涂抹,专门为他们准备了个空的大房间,他们在画纸上画了,又喜欢在墙壁地板上抹,墙上全是痕迹,我都让那房间保持原样,等孩子长大了,他们还可以坐在里面看他们小时候的创造。”
郝长治笑得非常高兴满意,可看出,他的确是一个非常爱孩子的父亲。
不过,邹盛在心里却很不以为然,当年郝长治是排挤掉他的兄长,把人送进监狱了,自己才上位的,之后的确是手段非常,将原来的联合集团发展成现在的业内最出色的联合长治集团,手段能力都比他的兄长高明太多。
这样庞大的家业,到时候定然是要后人继承的,现在可爱而单纯的孩子,等长大后,谁知道是不是会为了权力和财产和亲人打得死去活来呢。
能够在楼下听到邹沫沫琴房里传出来的声音,但是楼上因为都关着门,隔音效果太好,倒没有在楼下能够听到的声音清楚了。
走到邹沫沫琴房门前,邹盛直接拧开了门,开门放轻脚步走了进去,郝长治跟在他的身后。
这是一间挺大的房间,虽说是邹沫沫的琴房,但也做他的书房用。
一边放着一架很大的乳白色三角钢琴,另一边便是沿着墙壁的很长一排矮书架,书架上全是摆放整齐的书。
房间里很少家具,在靠着落地窗的那里放着一个比一般桌子矮一些的特制大书桌,上面有放一台翠绿色的电脑,然后还放着不少书,一边有一个大沙发,那是邹盛坐的位置,然后还有一个柔软的像宽阔躺椅一样的沙发,高度也不是正常沙发的高度,和邹沫沫的轮椅一般高,该是邹沫沫的专用。
房间里不像外面那样涂鸦了东西,是白色和极浅的青绿色的装潢搭配,看起来就给人以春风习习的感觉。
邹沫沫在弹琴,架子上放着一个大本子,还有笔,看他弹一阵又拿笔改一阵,就知道他在自己作曲。
他的身后不远处坐着一个妇人,是一向照顾他的看护。
邹沫沫做事做得专注,没有发现邹盛和郝长治的到来,那守护着邹沫沫的看护连平看到了两人,于是就站起身来,过来对邹盛无声地行了个礼,邹盛摆手让她可以出去了,于是她就走出了房间。
邹盛和郝长治站在那里都没有说话,看着巨大的落地窗边钢琴前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邹沫沫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岁了,但看起来依然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不仅面孔稚嫩,其他一切给人的感觉也都还是一个尚未发育完全的清澈剔透的孩子的模样。
他长得像为了生他而过世的母亲,五官乍看并不特别突出,但是细拆开来看,却能发现他的眼睛鼻子嘴唇耳朵等等都长得极标准好看,面孔还带着些微婴儿肥,平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在此时因为阳光的照射而带上了些微粉色,又在阳光里宛若剔透。
他的脸上是欢快的神情,连眼睛也熠熠闪光。
这真像是一个阳光下的天使。
看着他,邹盛满心柔软,却舍不得过去打破这个美好如梦的场景。
还是郝长治向前走了一步,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让邹沫沫反应过来,转过头来看向门口,当看到是邹盛与郝长治时,他脸上的笑容就更欢快,手从钢琴上拿下来,对两人笑道,“盛叔,你回来了?”
又对郝长治道,“郝叔叔,好久不见。湘湘妹妹和小昶儿还好吗?”
邹盛走到邹沫沫身边去,非常自然地俯下身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有一些汗意。
说道,“你这弹了多久了?起了汗了,不要再弹了。”说着要把他邹沫沫推到一边去,邹沫沫却抓住了他的手,道,“盛叔,先别。”
“还要做什么?”邹盛问他。
邹沫沫道,“郝叔叔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也该弹首曲子给他听才是。”
邹盛道,“刚才我们在楼下已经听到了,你不用再特意弹给他听。”
郝长治笑道,“邹盛,你这样就不对了。沫沫要弹给我听,那是他的心意,你怎么就随意给反驳了呢。”
邹沫沫也笑起来,看着邹盛,“我最近为我新看的那本书作了一首曲子,而且还作了词,想弹唱给你们听,不只是郝叔叔,盛叔,你也要好好听,看看怎么样?好吗?”
邹盛知道邹沫沫写过很多词和曲,时常自娱自乐地弹唱着玩,听众也只得家里的这些佣人,他心里应该还是非常希望能够展示给别人,让别人听听的吧。
邹盛看他这么期待,于是就点头应了,道,“那我们就听着吧。”
说着,和郝长治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去。
邹沫沫揉了揉手指,又清了清歌喉,才对邹盛与郝长治笑着点了点头。
随着音符响起,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散了开去,剩下的宁和里带着如同亘古时光沉淀下来的苍凉悲伤,轻启双唇,低缓的声音飘荡。
深埋地底
暗黑中静默等待
你来
掘起时光堆积的尘埃
——阳光重现
耀目的金线
一针针穿梭成翔飞的五彩凤鸟
大红之上
霞彩迤逦
——浓艳
多少年前
何人将你深埋
等待
有人来揭开
阳光下的金线
凤鸟灼眼
他是否有来
看到你
等待的这一千年
记忆蔓延
却无人明了
时光沉淀里
温润之下
你的面容
一如当初
——遥远 第三章 天赋与才华
第三章
这一曲华裳,只有最开始有一段钢琴伴奏,之后便只是邹沫沫在演唱。
开始声音极缓极慢极低沉,却又非常清晰,甚至到精致的地步,音调一点点增强拔高,声音却依然清脆甜美但是有力,伴随着长长的连音,加上颤音,声音也一如歌词里的华裳一般变得绚丽而华美起来,甚至点缀一段高难度的咏叹调,才慢慢地又如开始的时候渐渐减弱声音,圆润而优雅地下滑,直至变得无限悠远,再也听不到,但是,似乎那声音并没有断绝,只是走得太远,以至于无法捕捉,却诱人去捕捉。
无论是如此认真地听邹沫沫的演唱的郝长治,还是听过很多次邹沫沫唱歌的邹盛,都因这可说是无与伦比的演唱而沉醉了,在邹沫沫唱完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等两人总算是走出那乐音,邹盛满脸温柔地看着邹沫沫,而郝长治却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郝长治虽然是个商人,但是,好歹他是做传媒和演艺音乐这一块的,对音乐有比一般人更多的理解。
他知道,邹沫沫的演唱已经超越了一般人的界限,带着阉伶一般的特质。而且,邹沫沫在国外这些年,应该是有专业老师给他做过指导的,不然不可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郝长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以一种惊喜中带着激动甚至有些疯狂的目光看着邹沫沫,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知道邹沫沫的声音好听,已经超越了男女的界限,音色纯净优美且婉转,并且发音非常清晰灵动,这是他自身的条件所决定的,一般人求之不得。
此时听他唱这首歌,带着歌剧的特色又有中国古乐玉磬一般地悠长缓慢的回响,实在让人惊叹。
面前这个人,可说是郝长治所见的想要发掘的最有天赋的人。
而且,他现在越发觉得邹沫沫因为身体原因而在发育过程中出过问题,不然,男人不可能在二十岁的时候还能够保持这种声音,并且能够让音域这样广,音质这么精细,比女声还要来得清脆甜美。
郝长治惊叹的时候,邹盛已经走到邹沫沫面前去了,用手帕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又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道,“唱得非常好。累了吧,我让连平给你拿糖来,你吃了糖了好好坐着休息一阵。”
邹沫沫点点头,又对郝长治说道,“郝叔叔,你觉得呢,还好吗?”
郝长治噌地一下站起身,几步走到邹沫沫跟前来,在他的轮椅前蹲下,又以一种带着些怒气的神色看了邹盛一眼,然后温柔又和蔼地对邹沫沫说道,“沫沫,你想不想让你的歌让全世界人都听到,我帮你将这首歌发表,你看怎么样。”
郝长治这样一说,邹沫沫露出一丝惊讶,而邹盛却满脸怒气,对郝长治喝道,“长治,你这是什么意思。沫沫他身体这么不好,根本不适合高强度唱歌。这事没得商量,不可能,你打消这个念头吧。”
说着,邹盛就要把邹沫沫推走。
郝长治一时挖掘到人才,激动万分,又对邹盛很生气。
他知道,邹沫沫能够唱到这么好,已经带着专业歌唱大师的水准了,即使他有无与伦比的天份,但是,能到这个程度,肯定也是经过长期的训练的,以前邹盛定然给他请过专业老师来教他,只是,没想到他唱这么好,却依然掩埋在家里,没有一个热爱音乐的人能够眼看着宝珠如此蒙尘的,定然是邹盛这个眼里只有财富金钱的家伙故意掩藏起了邹沫沫,不让别人带走他,让他的音乐能够为更多的人听到。
郝长治一时之间觉得邹盛特别自私而且不可理喻。
为什么不让这么好的苗子能够有极好的未来和发展呢。
邹沫沫这样的声音应该为全世界听到才是,而不只是寂寞地待在家里,供自娱自乐。
而且,看邹沫沫这个样子,他自己恐怕都不清楚自己有多高的天赋和才华,自己的音乐有多么了不起和迷人吧。
这些都是邹盛故意造成的。
郝长治两只手紧紧按住了邹沫沫的轮椅,不让邹盛把他推走,抬头和邹盛对峙,目光凌厉,道,“邹盛,你这样做不对。沫沫他该有自己的人生和事业,他唱歌这样好,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歌唱家了,他完全可以成为世界级的大师。你这样做,只会让他一无所成,一辈子做你的附庸,但是,你没有这样的权利来束缚他的一生。”
郝长治的话实在太严重,已经触及了邹盛心底最隐秘的东西,他放开邹沫沫的轮椅把手就狠狠推了郝长治一把,脸色极度阴沉,低喝道,“你在胡说八道,给我住嘴。”
邹沫沫看两人要吵起来了,有些紧张,对着邹盛唤了一声,“盛叔?”
邹盛这才回过些神来,看向邹沫沫,柔声道,“沫沫,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身体不适合太劳累。”
邹沫沫眼神温柔地望着他,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郝长治对邹盛这样的行为极度鄙视和气怒,对邹沫沫道,“沫沫,你难道就不想走出屋子,到外面去吗?你盛叔这样对你不是正常的,你不该……”
他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邹盛往后推了一把,邹盛道,“你才不正常。看看你手上糟蹋过多少艺人,现在倒会说大义凛然的话。”
郝长治对邹盛怒目而视,明明是成年人了,两人却都控制不住激动愤怒的情绪。
还是一边的邹沫沫看两人情绪不对劲,劝道,“你们不要吵了,坐下来好好说不行吗?”
邹沫沫声音清灵温润如山泉清风,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想的确是太过失态了,才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邹沫沫道,“不是吵架,一点小争论而已。朋友之间,交流一下意见总是容易激动的。”
邹沫沫显然不相信,但还是微微笑了,对邹盛说道,“盛叔,我想听听郝叔叔说的那个发表我的音乐的事情,你不要阻止他,好吗?”
邹沫沫也许心里什么都明白得很,只是不说而已。
此时说出要和郝长治谈发表音乐的事,邹盛也就实在不好拒绝了,只说道,“好。先吃糖,然后坐到床上去,让你郝叔叔来和你慢慢说,你看好吧。”
邹沫沫点点头,朝邹盛笑了笑,还拉住他的手让他弯下腰来,然后在邹盛脸颊上吻了一下,道,“盛叔,谢谢你。”
邹盛被他这么一亲,刚才郝长治惹起的不快也消散了很多,他打内线让人给邹沫沫送了糖上来,然后亲自把邹沫沫推进他的卧室里去,把他抱上床,给他盖好被子,照顾得无微不至。
趁着邹沫沫吃糖的空隙,邹盛便让郝长治随自己出了房门,带上门,在外面走廊上对郝长治说道,“无论你有多想栽培沫沫,但是我告诉你,你别妄想着挑拨他让他离开,以前想栽培沫沫的人多了,但没有一个人真的带走他了。你要是做得太过分,即使我们是朋友,也别怪我不客气。”
郝长治叹口气,微笑起来,在邹盛肩上拍了一下,道,“放心,我知道沫沫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绝对没有想过要把他带离你的意思。我只是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天赋与才华并存的人,舍不得放弃罢了。要是沫沫自己不愿意,我绝对不会鼓动他的。你肯定是早就知道他天赋极好的人了,难道你真的想让他一辈子就这么埋没下去吗?”
邹盛沉着脸不回答,他当然明白邹沫沫到底有多优秀,他也希望他的沫沫能够惊艳世界,但是,他却更担心他的沫沫看到了更好的风景,遇到了更多的人,那些人和他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和爱好,他会渐渐地就远离他不喜欢他了。他怕他会抓不住他,自己将不是沫沫的全部。
郝长治看邹盛沉默不语,就又说道,“你没必要这样把他遮着掩着,是金子总会发光,今天不是我,明天也会有别人发现他。只要他自己想离开你,那你怎么也留不住,若是他自己不想离开你,无论发生什么,他也不会走。你这样拘着他没意思,反而当他明白过来以后,说不定会恨你。小孩儿的心思,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郝长治的话让邹盛有一丝松动,郝长治发现后就继续说道,“我今天也不和沫沫说太多,你就在旁边听着,你觉得什么不能说的时候,给我打个手势,我就住嘴,行不行?”
说到后来,已经带上了轻快,邹盛沉默了一阵,总算点了头,道,“行。” 第四章 《华裳》
第四章
邹盛和郝长治再走进邹沫沫的卧室,邹沫沫已经喝完糖,坐在床头等两人了。
他面色平静宁和,似乎既不期待也无激动,就和平常一样。
不过,刚才邹盛把郝长治叫出去说话,邹沫沫应该是明白的,一定是邹盛交代了郝长治什么,两人达成了某种协定。
想到以前那么多次,他在欧洲的时候,几个老师都曾说要介绍他去音乐学院进一步学习,也说要找音乐制作人来为他做个人音乐集,但最终都在后来没有成行,不仅如此,就是因为几个老师和盛叔争论,而最终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他也只得不断换老师。
邹沫沫不仅不是傻瓜,反而聪明,心思细腻敏感,当然也明白原因是什么,无非是邹盛不想让他去音乐学院或者是去音乐公司。
虽被邹盛阻了发展之路,但是,邹沫沫心底一点也不怪邹盛,反而依然喜欢他。
邹盛不想要他出去唱歌,他以为是邹盛不喜欢自己唱歌,不过,为了他高兴,邹盛还是为他请了很多优秀的老师来教他给予他指导,并不阻止他。
而且,爱是很容易就能感受到的东西,他知道,邹盛对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他对他没有一点恶意,他看着他的每个神情,触碰他的每个动作,都满怀爱意。
邹沫沫觉得自己也爱他,一如他爱自己那般深。
所以,他不想去怪他他对自己做的任何事情。
而他,也没有想过在有朝一日会离他而去。
邹沫沫看两人进来,就在床上挪了挪身子,对郝长治说道,“郝叔叔,请坐吧。”
郝长治坐到距离床不远的设计得圆润可爱的单人沙发上去,邹盛却坐到了床上,将邹沫沫轻轻搂住,邹沫沫也自然而然地靠在他的身上。
郝长治见到,不由得在心里想,邹盛还不承认对邹沫沫有超出父子之情之外的爱情,他真是死鸭子嘴硬。
虽然郝长治也是做父亲的,而且对孩子已经非常溺爱了,却也没像邹盛这样,在孩子这么大了,还一天到晚亲亲抱抱,还生怕有人把他拐走。
一看就不正常。
郝长治在心里下了定论,不过,看邹沫沫眼瞳清澈,神情里还带着纯真,就知邹沫沫肯定还不知道他这养父到底对他有什么企图。
郝长治开门见山地说道,“沫沫,你钢琴弹得好,曲子也写得好,最难得的是你声音好,唱歌唱得好。”
邹沫沫因为他的夸奖笑了,这样笑起来居然有若隐若现的酒窝,显出童真和羞涩来。他仰头看了邹盛一眼,才说道,“我从小就弹钢琴和唱歌,跟着盛叔后,盛叔又一直给我请了很多好老师,他们也曾经夸过我,不过,还是郝叔叔这样说,最让人高兴了。”
郝长治也笑起来,道,“你这小家伙,倒会说话讨好我。”
又接着道,“你刚才唱给我们听的那首歌就非常不错,如果你愿意,我包装你,把你作为我们公司最优秀的艺人推出,我敢肯定……”
他还没说完,邹盛已经打断他了,道,“沫沫的身体不能做艺人,而且,他也不需要做艺人。”
而邹沫沫也没有听太懂郝长治的话,道,“包装是什么?什么叫推出?”
郝长治知道邹沫沫从跟着邹盛开始几乎没有接触过外界,许多常识都不明白,只好给他解释了一遍,解释了包装是什么,艺人要做什么,怎么出道,于是,邹沫沫就摇头了,道,“我腿不方便,恐怕做不好。”说着,又看了看邹盛,道,“而且,我除了写歌弹钢琴和唱歌,别的都不会,恐怕达不到要求。”
郝长治朝邹沫沫和蔼地微笑道,“这些都没关系的,我刚才说的那些是针对别的人,要是是你的话,你只要会弹琴写歌唱歌就行了。甚至只要唱歌就行,到时候,还可以找更好的人来为你作曲写歌,你会发现,其实一点也不累,反而很轻松很好玩。”
郝长治这话简直像是诱哄小红帽的狼外婆,邹盛将眉毛狠狠地皱起来。
看到邹盛皱眉,邹沫沫就觉得也许事情并不像郝长治说得那么简单,毕竟,去别的地方唱歌就相当于是工作了,像邹盛工作繁忙的时候,难道不是几天也不回家来吗。
也许他到时候也会这样,太忙的话,就和邹盛在一起的时间更少了吧,而且他的身体很可能受不住,生病了倒让邹盛担心。
而且,邹沫沫唱歌属于自娱自乐的范畴,他觉得自己受不住约束,所以还是有点忐忑,最后也就委婉地说道,“其实我只是喜欢唱自己喜欢的歌,而且有时候身体难受,声音也会受些影响,怕不能一直达到最好的状态,有时候会唱不好。”
郝长治听邹沫沫这样说,便知道这个小孩儿对录音这些都不明白,完全是个全天然的外行,录音其实也不是要求总是处在最好的状态的,而且很多声音的瑕疵可以用电脑修饰,让变得完美。
他正想要解释这一点,邹盛就发话了,道,“你们公司的艺人也有声音极好的,或者,你能够找得到唱得出沫沫的歌的人,沫沫写了歌,就拿去让别人唱吧。这样,沫沫的歌也算是让大家都听到了,他也就不用亲自去唱了”
说着,又问邹沫沫,道,“沫沫,你看这样好吗?这样你也不用受累,还可以听到别人唱你的歌是什么样子。”
邹沫沫想了一下,就点了头,并对郝长治道,“郝叔叔,这样可以吗?我把我写的曲子和歌给你,你找别人唱,到时候把他们唱的唱片给我听听就行了。”
完全一副不求回报的语气,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回报。
郝长治还想争取,但已经被邹盛制止了,“好了,好了,就这样了。沫沫今天也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明天还有按摩师来专门给他做腿上复健,那很辛苦。”
说着,就起身让郝长治赶紧离开。
之后,郝长治带了个助理来和邹沫沫签合同,邹沫沫根本不懂这些,邹盛仔细反复地考虑了,最后将那合同改得面目全非之后才签了。
邹沫沫为能将自己音乐发表出去而分外高兴,好好地整理了自己最满意的几首曲子,拿给郝长治看,郝长治拿回去给他公司里最著名的具极高国际声誉的音乐制作人看了,这位来自美国的意美混血的音乐制作人看过邹沫沫写的曲子之后,对这些曲子和作曲的人给予了极高的盛赞,但是,却表示,“这曲子极其美妙难得,我还没见过这么惊艳的宝贝,只是,这个恐怕很难找到能唱出来的人。”然后,极其激动地向郝长治要求见写曲的天才。
郝长治和邹盛签的合同里,就有一条是要对邹沫沫的身份绝对保密,不得有任何一丝的透露。
所以,即使手下的大将对他如此要求,郝长治也只能回答他,“是一位隐士高人,不愿意见外人,抱歉,吉米,我的老朋友,我不能介绍你认识他。”
吉米极其失望失落,又连着恳求了郝长治好几次,但郝长治依然不松动。
他没有办法了,只好去物色人选来演唱那天才的创作。
正好集团旗下的影视公司正在投资拍摄一部年度大戏,首屈一指的大导演,演员全是演艺界的大腕,正是年度最受关注的一部史诗大作,其中配乐和插曲片尾曲都是交给吉米来做,吉米一看就决定用邹沫沫交过来的那首《华裳》做插曲,找了几个歌手来唱都不尽如人意,后来找了有声如天籁之称的华人乐坛天后吴繇来唱,并大量使用了电子合成才做出了比较满意的效果,给导演试听时,导演也给予了极高的赞叹。
但作为关注这首曲子的郝长治去试听之后,却并没有露出满意的神色,反而对着吉米摇了摇头,道,“不行。这没有我听过的动听。声音不够清透有灵气,前面还可以再低再轻一些,吐字还需要更加清楚,音色还可以再清脆细腻一些。高处这里也不对,还要再有力一些,这里是有颤音和滑音的,但表现不够,表现得不够……”
吉米沉着脸,皱起了眉头,有些沉痛,有些无奈地说道,“吴繇是能找到的最好的人了,除此,只能去请巴托丽来演唱,但是,你知道,要请到她几乎不可能,而且,即使请到她,她也不会中文,这首曲子必须要你们中国《诗经》里的那种感觉,必须用中文才行。”
郝长治也皱了眉,站在那里不说话。
他知道吉米是一个把音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他要做的音乐,全是精益求精容不得一点瑕疵的,他不会故意把这曲子做得不尽如人意。
吉米道,“既然你听过比这个更加完美的,那么,你应该把那个人找来,让我制作出来。而不是在我面前说这种毫无诚意的话。”
郝长治看着吉米,拍了拍吉米的肩膀,道,“我的老朋友,不是我不把他找来,而是要找他来实在太困难。”
“有困难就是根本不成问题,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他是谁,我亲自去请他。”吉米极郑重地说道。
郝长治道,“你再让我想想,若是不行,就用已经录好的吧。”
吉米却不乐意了,带着愤怒地严厉地道,“你已经说了还有更好的,怎么能够让我用这个次品,这是不可能的。你说作这曲的人在哪里,唱过这曲子的人是谁,我一定要将这人发掘出来。”
第五章 吉米
第五章
吉米用郝长治不说出作曲和唱出那歌的人在哪里,就要从公司跳槽来威胁郝长治,郝长治终究是受不住吉米的威胁与纠缠,而且,他也是极其盼望邹沫沫能够加入他的公司旗下,所以,最终对吉米妥协了。
他甚至可以预见,只要邹沫沫成为他公司的艺人,经过他公司的包装和推出,一定能够让邹沫沫成为一个具有世界声誉的年轻音乐家。
他可以预感,邹沫沫的音乐和声音能够让所有热爱音乐的人为他疯狂。
邹沫沫也许就是专门为唱歌而生的,或者,他的那个身体是为了唱出如此的天籁才遭受了那种折磨的。
郝长治是个很精明的人,且极有手段,不然,他不可能让联合长治集团发展成当今的规模。
选了一个邹盛没有在家的日子,他带着名店的甜品,还有一只玩具大海豚,亲自开着车,载着吉米往邹盛家里去。
吉米其实是个有点娘的男人,四十多岁了,兰花指翘得极其顺畅,但是,他却并不是个GAY,应该说他是个双性/恋,男女通吃。至今未婚,他将所有的时间精力与爱都献给了无限的音乐事业,他恋声成癖,对歌手要求极高,公司里由他制作的音乐无不受到业界和大众极高的赞誉,那些经过他的手雕琢过的歌手无不在原来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但是,却很少有人在和他合作过一次之后还想和他合作的。
曾经有一个得过最佳男歌手奖的年轻艺人在录完歌后哭诉,他曾经因为一个极细微的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的地方唱弱了,而连续把这一句录了整整两天的经历,他说他最后差点疯掉了,只想拿头去撞墙,来缓解脑子里对这一句的无限循环播放。从而引起了无数人的共鸣和同情。
虽然在私底下这么抱怨,这位最佳男歌手之后还是和吉米有数次合作,而且唱功受到越来越多的肯定,专辑也是没有走过下坡路。
吉米看了看车后座上放的甜点和玩具海豚,问起那个神秘的隐居高人的信息来。
“不是去找那个作曲唱歌的人么,你带这些做什么,难道他家孩子喜欢这些,要从他家孩子身上攻破么。”
郝长治笑了笑,道,“不是。你去看到他后就知道了。为了你过会儿不要乱说,我先给你透露一点他的情况吧。”
吉米不快地道,“你早该透露了。你们中国有句话就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呢?到时候怎么劝说他出来演唱。”
郝长治道,“是一个男孩儿,你看到他后就知道了,他像一道清泉一样纯净而美妙。”
吉米有些吃惊,“男孩儿?”
他以为,那个人再怎么年纪也会有点大了,毕竟,那曲子绝对不是一个小小孩童能够作出来的,而郝长治说过,作曲的人就是那个完美演唱过那首歌的人。那首歌的难度有多大,没有人比吉米更了解了,当今世界,著名的高音歌唱家都很难完美演绎出来,除非是历史上的那些有极广音域和极清脆嗓音的阉伶歌手才能达到。
而如今,培养阉伶歌手已经是违法的了,想要再欣赏历史上出现过的那些美妙的歌喉极其困难,除非有人是天阉然后经过培养能够达到那种程度,而正常人想达到那种境界,将是更加困难的,可用几十年难遇来形容。
郝长治看出吉米的怀疑,他非常自信地笑道,“是的,他还是个孩子。他从小受音乐的熏陶,后来,……”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用比刚才低沉的声音小声说道,“后来他出过事,脊椎受伤,下肢瘫痪了。他的声音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比最清脆甜美的女性的声音还要来得好。我怀疑,他其实是在受伤的时候也损坏了那一方面,所以他根本没有经历过变声。而且,他从没有间断过音乐训练,他的监护人一直有为他请优秀的声乐老师对他做指导,应该还对他的作曲方面有过系统的教育,他,他的钢琴也弹得不错,是个非常温柔又出色的小家伙。”
听到这里,吉米露出惊讶之色,然后又非常激动兴奋地笑了,道,“如果他确实如你说,那么,我相信我不会失望。”
郝长治却不像吉米这么激动,而是说道,“他的监护人是我的好友,很霸道的一个人。你也知道,像这么出色的歌喉,不可能是专门等我们去发现的,以前早早就有人想专门培养他,但是一直被我这位朋友拒绝了。我之前不肯告诉你他的身份和情况,也是因为我和我这位朋友有协议。我们今天过去,也是趁着我这位好友去了A国办事,这几天不在家,正好供我们说动他那宝贝。不过,你和他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失礼,不要谈及他身体的问题,更不要问他是不是天阉,这个要记住了。”
吉米神色依然激动,对郝长治的话有些不以为然,道,“你难道认为我是一个失礼的人,那种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我是不会问的。”
郝长治道,“我就怕你认为这和音乐有关,一时禁不住问出来。那个孩子,我也是把他当成侄子在对待的,我是不忍心看他难过。”
吉米疑惑地看了郝长治一眼,除了音乐,他对别的很无所谓,所以不大能体会郝长治这说的“不忍心”让人难过的话。
车开了不短的时间才到邹盛家的半山别墅。
这座别墅是邹盛继承家业之后才修建的,只有十年左右的历史,还很新,围墙和铁门之内,是宽阔的草坪和常绿植物,建筑外观为白色和暗红色两种色调,只有三层,但是,一看就知里面面积不小,一个侧面好几间房都是落地大窗,带着一种古典和现代并存的美感。
郝长治说不上是邹家的常客,但是,邹家的门卫和保镖对他却算熟悉,客人到来,虽然主人邹盛没在家,家里的管家还是客气周到地迎他进了屋。
看到这栋别墅和里面的各种装潢,吉米就知道为何那个极有音乐天赋的男孩儿对做艺人没有兴趣了。
拥有这种财富,的确是不像一般人那样在乎名誉和金钱的。
郝长治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对孩子挺有亲和力,他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抱着那个海豚玩偶,管家接待他在客厅里坐,他却不坐,只道,“我是来看沫沫的,他在楼上么,没有在睡觉吧?”
看到郝长治拿着那些东西,管家就让女仆去接下来,但郝长治却不给,“我亲自拿去给沫沫好了,就不劳烦你们了。”
一副非常亲切的模样,这都让管家觉得惊奇了,毕竟,虽说郝先生是个爱笑的人,但是,却并不是一个真正和蔼可亲的人。
管家看他这样,只好答道,“小公子在他的书房里,古典文学老师正在给他上课。”说到这里,看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才下课,他需要喝糖,再吃点点心。既然郝先生来了,我就上楼去问问他,看今天能不能早些下课吧。”
郝长治对管家点点头,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已经带着吉米一起过去坐邹沫沫的专用电梯上楼了。
管家看了他们一眼,让女仆过去跟着,自己从楼梯上了二楼。
郝长治带着吉米进了电梯,找了好一阵,才找到电梯里的按键,并且对吉米道,“你看这电梯里的涂鸦,全是他画的,他是个极有艺术天赋的人,是不是?”
吉米也惊叹于电梯里的涂鸦,道,“很不错。”
从电梯里出来,地上的琴键和墙上的五线谱也让吉米吃惊,道,“这个孩子真是可爱至极。”
郝长治非常欣喜地笑了,就像吉米赞扬的是他家孩子一样。
两人坐电梯,居然还要比管家后到邹沫沫的书房门口,看到管家敲了门进去,然后就出来对两人道,“郝先生,小公子说很高兴你能来看他。请进。”
邹沫沫的古典文学老师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因为提前下课,她又多和邹沫沫说了两句,才说下周见,然后从书房里出去了,管家安排了司机送她回家去。
邹沫沫将刚才上课的书收好,然后对进了房间的郝长治笑着说道,“郝叔叔,没想到你来看我,我真高兴。”
邹沫沫说话还带着一些国外的口气,神情很是温柔宁和,却是古老中国里谦谦君子的模样。
郝长治经常给自己的孩子送礼物,已经成了习惯,抱着玩具到处走一点也没有心里障碍。
他将手里的玩具海豚递给邹沫沫,又把蛋糕让管家拿去装出来给邹沫沫做下午茶,道,“这是送你的,喜欢吗?叔叔没有买错东西吧?”
邹沫沫其实是从小就不大喜欢玩具的,更何况他已经实际年龄二十岁了,又不是女孩子,哪里会喜欢郝长治送来的这个海豚。但他还是高兴地接到手里,道谢道,“谢谢郝叔叔,我很喜欢。”
在手里抱了一会儿,就让一边的女仆拿着放到自己卧室里去了。
郝长治看房间里再无别人,才对邹沫沫介绍起吉米来,道,“沫沫,叔叔今天为你带了一个朋友来。”
邹沫沫看向吉米,对他一笑。
郝长治给邹沫沫和吉米互相做了介绍,然后就对邹沫沫说道,“他是一位有国际声誉的音乐制作人,你之前写的曲子就是他在制作,但是制作过程中遇到了些困难,我们想将这首歌做得尽善尽美,于是只好带他来和你谈谈。”
邹沫沫说道,“我知道吉米老师,我之前的一位老师对吉米老师有过赞誉,说他是现在少有的用灵魂在制作音乐的人,我也听过他作的曲子,很优美,很迷人。” 第六章 宝石
第六章
邹沫沫夸赞完吉米,还紧接着唱了一段吉米做的曲子,那是一段有八度音程的突然跳进和两组上下往复的缓慢颤音的高难度曲调。
这种调子,可以通过计算机实现,但是真人却极难表现出来。
这还是吉米第一次听到真人唱出他写的这一首《颤动》里的最具美感和难度的部分,他简直惊呆了,面前的少年用了比任何话语都极具说服力的表现手法获得了他的认可和惊叹。
邹沫沫唱了那一段之后,望着吉米笑着问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颤动》里的一部分。当时教我的沙利文老师要求我演唱过这一段,我当时练习了一段时间,后来还得到过他的赞扬。这么久没有唱过这一段了,希望还过得去。”
吉米激动得上前抓住了邹沫沫的手,邹沫沫因为他的触碰而神色变了变,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吉米根本没有发现邹沫沫排斥他的触碰,用极其激动到有些高亢的声音说道,“非常棒,非常棒,我当时写这曲子的时候,就是想要的这种美感啊!”
邹沫沫微笑着挣脱了被他抓住的手,道,“那谢谢你的肯定了。”
这时正好管家和仆人端了茶水和点心上来,郝长治和吉米都在高背椅上坐了下来,邹沫沫收好自己书桌上的书笔记本和笔等等东西,放到一边的架子上,这才驱着轮椅来到郝长治和吉米面前,从茶桌上端起自己的那一杯茶,开始吃起点心来。
刚才邹沫沫坐在大书桌之后,面目神情这些当然和平常人是一样的,而且吉米仔细注意过他的手了,加上刚才又握过邹沫沫的手,发现他的手指纤长有力,那该是弹钢琴练习起来的。
吉米刚才只看到了邹沫沫的美好优秀的一面,一时间太激动真忘了他其实是个残疾人,无法行走,只能坐在轮椅上。
现在看着邹沫沫驱着轮椅过来,他才想起来,这个孩子的腿有问题,不能像健康的孩子那样跑跳,甚至不能站立行走,但是,他却有这么好的音乐天赋,而且还这般努力,有坚强的毅力,不自怨自艾。
吉米突然想到郝长治所说的那一句“不忍心看他难过”的话来。
像郝长治这种冷血的人,居然也会说这句话,的确是不一般。
邹沫沫喝的是保护嗓子的罗汉果雪梨茶,面前的点心就是郝长治带来的那个,他慢慢地吃着,又和郝长治他们说一些话,但是,其实他话并不多,主要是听郝长治他们说。
吉米发现,即使邹沫沫不唱歌,就是这般说话,声音已经极动听了。不由得感叹上天夺走了他的一些东西,在另外的一方面却给了他极高的补偿。
当然,能有这么好的声音,这也与邹沫沫从小对声音的锻炼和平常生活上的节制对嗓子的保护有关。
他不会去做任何伤害嗓子和伤害声音的事情,生活里一切都极有规律,绝对不会走出线外,也不会想去尝试。
也有老师问过他这样子会不会觉得烦闷,让他也许该走出去做些别的事情比较好,但那时候才十六岁的邹沫沫便拒绝了,他说,走出规矩放纵自己,和一直坚持坚守自己,其实都只是一种选择而已,没有人可说哪一种对人比较好,所以,我愿意一直坚守自己,来尝试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我不会走出那个樊篱,并不是外面的世界对我没有吸引力,而是这里面的世界已经足够我来感受和发掘。
郝长治和吉米喝的是红茶,管家就立在一边伺候着,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管家将他们守得这么紧,或者说是将邹沫沫守得这么紧,郝长治和吉米也没有办法。
郝长治说了几句询问邹沫沫身体的话,然后就说道,“我也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我就是个生意人,这音乐方面的事情,我还真不是内行,这让吉米来和你说吧。”
虽然对面的是一个少年,但是吉米并没有一种优越或者因为年长而有的对对方的轻视感。
面前的少年虽然清透而且宁和,笑容亲切,但是,却也丝毫没有一点弱势的感觉,他也并没有因为自己身体的缺陷而有的自卑,他坐在吉米面前,甚至有让吉米把他当成同龄人的感觉。
吉米放下茶杯,开始和邹沫沫谈论起音乐上的事情来,先询问了一番邹沫沫在作曲上的老师是哪一位,邹沫沫思索了一下才给予他回答。
他的音乐老师,在他八岁之前,在柳家时,是一位音乐学院的老师,给家中几个孩子授课,他那时候很孤僻,不喜和人说话,最大的消遣就是自己唱歌弹琴玩,在那时候,这位老师就已经表示他很有天分,应该得到专门的培养。不过,邹沫沫那时没有在意这个天分,他只是喜欢弹琴唱歌,因为这是他那时候最大的乐趣,而且他耳朵和心灵都很敏感,对声音有和别人很不一样的理解。
之后身体出了问题,被邹盛接到身边,但大多数时间是在医院里,那时候也根据辗转的医院有过几个音乐老师,那时候,其实邹盛并没有有意识地请人来培养他的音乐,只是邹沫沫身体上的病痛,他在听到音乐和做与此有关的事情的时候,他才会将注意力从病痛上转移,音乐那时候只是对他的一种安慰而已。
不过,即使只是一种安慰,那时候的老师,也是每个人都对邹盛表示过,这个孩子极有音乐天赋,不应该埋没。但邹盛并不想邹沫沫做什么音乐人,故而并不上心。
后来邹沫沫身体好了很多,在欧洲和A国长住过好几年,这一段时间,邹盛才因为邹沫沫对这方面的兴趣和天赋给他系统地请过老师,那几位老师已经是很有名的大师了,这才是对邹沫沫的音乐和创作技艺最具影响的一段时间。
邹沫沫将自己的这个经历简略地对吉米说了,而且还讲了最喜欢的几个老师的名字,这让吉米非常吃惊,因为这几个老师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反而还是挺有名气的,至少吉米知道她们。其中一个还是很有影响力的歌剧女歌唱家,吉米还曾经和她有过交流。
吉米听邹沫沫说完,沉默了一阵才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我的工作室。”
邹沫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太阳已经要落山了,于是说道,“我很想去看看,但是今天时间已经晚了,恐怕不行。”
吉米笑着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欢迎你的,并不局限在今天。”
邹沫沫点点头,道,“那谢谢你的邀请,我问问盛叔,就决定在什么时候去你那里看看了。”
吉米听他说“盛叔”,就侧头看了郝长治一眼,郝长治点了一下头,表示那就是面前这个少年的监护人。
吉米于是道,“你一定要来看看,我非常高兴能够为你制作音乐。”
邹沫沫笑了,道,“谢谢。”
两人接下来又谈了一阵关于作曲的事情,而郝长治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觉得非常枯燥,于是就先从邹沫沫的书房里出来了,到楼下去坐在草地边的太阳伞下的躺椅上看草地上的两条狗追逐,又给人打起电话来,慢慢地,太阳已经落下去了,晚风袭来,有些凉意。
邹沫沫和吉米非常聊得来,他还为吉米表演了自己所作的曲子里那几段高难度的唱腔,听得吉米非常兴奋。
还是一直守在一边的管家看邹沫沫已经累了,而这位吉米先生一点也不知道体恤病人,依然不停下话题,于是她只好上前打断两人,对吉米道,“先生,现在时间已经晚了,我家小公子他身体不好,不能这样长时间地坐着和人谈话,今天的谈话,你看,是不是可以到此结束了。”
吉米很是扫兴地看着这位四十几岁的女管家,并且明显表现出不快来,不过,那女管家也一点也不示弱,吉米想到自己这是在别人地盘上,还是该礼貌一些,就只好同意了。
又问邹沫沫之后什么时间还有空,他再来拜访他,邹沫沫道,“你来之前可以打个电话来,我大部分时间都是有空的。今天和吉米先生谈话非常愉快,以后你可以常来。”
吉米非常热情地过去给了邹沫沫一个吻脸礼,让邹沫沫不自在地愣了一愣。吉米笑道,“从此就是朋友了。你们中国人有个词叫忘年交,便是我们这种样子吧。”
邹沫沫点点头,笑了笑,道,“的确是的。还有个成语叫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或者说是一见如故,就是我们这样子吧。”
吉米又轻轻地拥抱了他一下,又邀请他一定要去他的工作室参观,这才离开了。
管家非常高兴他们能够走,让女佣人送客后,又去询问邹沫沫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邹沫沫道,“蓝姨,你太严厉了。我今天很高兴,和吉米先生谈话,受益颇多。”
管家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推他下楼去在黄昏的院子里走走,然后就是晚饭时间。
回去的路上是吉米开车,他还处在亢奋之中,道,“他是个为音乐而生的人,只能走上音乐之路。”
郝长治却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问道,“你说动他进公司做艺人没有?”
吉米不快地瞥了他一眼,道,“这么扫兴的话,我怎么会这次就问。不过,他邀请我经常去看他,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先邀请他去我的工作室看看,说不定他就有兴趣让我为他制作音乐了。”
郝长治道,“这还是你第一次求着别人做音乐吧,感觉如何?”
吉米一笑,“没有比这感觉更好的了。比起打磨那些只有长相的庸才,雕琢这定然会闪耀迷人光彩的宝石才是最快意的事情。像你这样眼里只有钱财和美色的人,是不能明白我的。”
郝长治讥笑了一声,道,“那你好好干吧。” 第七章 电话
第七章
吃过晚饭,邹沫沫在专门的训练房里坚持走了一段路,那是非常辛苦的过程,最后额头上全是虚汗,管家和看护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劝他不要再坚持,慢慢来就好。
邹沫沫最后软倒在旁边软垫上,被看护和管家两人抱着坐上了轮椅。
洗过澡后,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半卧在床上和邹盛打电话。
这时候邹盛正在工作,边接他的电话边看文件。
听到邹盛翻文件的声音,邹沫沫关心地道,“你那边很忙吗,要是忙的话,我等一会儿再打。”
邹盛声音极温柔,道,“不用挂,我马上就好,你等等。”
说着已经签了文件,并和秘书交代了几句话,秘书出去了,他就靠在椅背上和邹沫沫说起电话来。
“宝贝,今天过得怎么样?”
邹沫沫听他又叫自己宝贝,心里感觉有点怪但是又非常温暖舒服,回答他,“今天挺好的。下午的时候,郝叔叔还带了一个叫吉米的先生过来看我。他是一个非常好的音乐制作人,以前沙利文老师还专门对我介绍过他,我今天和他聊天非常开心。”
作为郝长治的朋友,邹盛知道他手下的这一员大将,只是从没有见过面,算不得相识而已。
没想到郝长治居然一点也不顾朋友情面,居然趁着他没在家的时候,带着人去见邹沫沫,而且还是音乐制作人。
不用想也明白郝长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一瞬间,邹盛非常生气,气息都变了一变。
而电话另外一边的邹沫沫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声音放柔了试探地问了问,“盛叔,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见外人。你在生气吗?”
邹盛听他这样说,知道邹沫沫非常敏感,就赶紧收敛了气势,用温柔的声音回他,“我没有生气。我也不是不喜欢你见外人,只是怕他们让你难受而已,或者你会太累,生起病来。”
邹沫沫笑了笑,道,“盛叔,你其实不用这么担心我,其实我已经长大了,你却还是把我当成当年那个八岁的孩子。”
邹盛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宝贝,但你自己却已经想要离开我了。”
邹盛故意说得惨兮兮,虽然一听就知道是他在逗着邹沫沫玩,但其实,说出最后那一句话,他心里到底有多失落,却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
他的沫沫长大了,他想要离开他了。
邹沫沫听到邹盛这样说,语调有故作的可悲可怜,就想到他以前在自己面前逗自己开心,平素那么严肃强势的一个人,居然拿着玩偶扮小丑,他心中瞬间满是感动,而且笑了,道,“盛叔,小宝贝虽然长大了,但是也可以是你的大宝贝。而且,我可没说要离开,离开了,又有谁会像你一样爱我。”
虽然明知邹沫沫所说的“爱”是指父爱,但邹盛还是心脏猛跳了几下,继而道,“那好吧,大宝贝。你说说今天来看你的那个吉米先生人到底如何,让宝宝来给你把把关,看他能不能做你的朋友。”
听他自称宝宝,邹沫沫愣了一愣。
邹沫沫自己是从没有叫过邹盛宝宝的,以前病中,他有一次对邹盛说,听到别人叫宝宝妈妈好羡慕,为什么他的宝宝妈妈不在了。那时候,邹盛就说,“我不就是你的宝宝,你可以这样叫我,不过,要妈妈的话,还得等些年,我给你找个妈妈。”
但是邹沫沫还是没有叫他宝宝,只是说道,“等你给我找了妈妈之后,我再叫你。”
邹盛也拿他没有办法,邹沫沫说不叫,就真的没有叫过,只一直叫他“盛叔”。
但邹盛有的时候却会用宝宝自称,邹沫沫不明白邹盛自称宝宝的时候的心情,邹盛自己的感觉也是万分复杂。
邹沫沫并不直接回答邹盛的话,只说道,“当时,蓝姨一直在旁边站着听着的呢,你问她不就知道了。”
邹盛笑道,“宝贝这又是生气了,我让蓝管家不要让你单独待着,那是担心你的身体,而且,外人来家里,总归放不下心,她站在旁边看着,又有什么?”
邹沫沫却道,“虽说如此,但是和朋友之间却没有半点隐私了。”
邹盛道,“宝贝原来已经把人当成朋友了?看来我真要让蓝管家给我说说了,到底是何方神圣,一来就把我家宝贝的心防给去了,引以为朋友了。”
邹盛这样说,并不是打趣邹沫沫,而是真是这般想的。
也许是与邹沫沫从小的遭遇有关,邹沫沫虽然外表看着非常亲切宁和,但他其实心防非常重,当年邹盛把他接到身边来医治和教养,也是花了很多精力和时间才取得邹沫沫的信任和好感的。
而且,在A国时,邹沫沫身体不好的时候,曾经有个变态男医生对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邹沫沫有过猥亵行为,虽然那个男人最后再也没有出现在邹沫沫面前过,而且,邹盛也让他再无法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面前,但是,邹沫沫心里受到的伤害却并不会因此而散去。
邹盛之后非常难过且后悔不迭,然后从此照顾邹沫沫的人全是女人,几乎不让别的男人接近他。
这才让邹沫沫渐渐从那件事情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所以,吉米这么一个男人,第一次来见邹沫沫,便被他当成了朋友,怎么可能不难得和让人惊讶。
邹沫沫因邹盛的话而说道,“你要问就去问,我和他又没有说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话。而且,说什么他一来我就把心防去了,我哪里有什么心防,他又去了我什么心防?”
邹沫沫的声音里带着小小的怒气,这种小小的怒气也只有他最喜欢的邹盛能够得到。
说起这个没有不能让人知道的话,这还有个小典故。
以前邹家老三,邹盛的三弟邹秦带着男人回这个别墅来乱搞,说些污秽不堪的话,一向被教养得好的邹沫沫根本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在邹盛回来后,他就问起邹盛,邹盛当然是对自家三弟恨得牙痒痒,却还是只能笑着给邹沫沫解释,说有些时候,两个人在一起说的话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外人也不该去听。
邹沫沫对此不解,邹盛却只能说,以后再看到三叔,就赶紧离他远点,别听他说话。
邹沫沫那时候对邹盛的话无不听从,自然就点头应了。
而人渐渐长大,总会了解一些东西,后来邹沫沫也就知道为什么邹盛说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的话外人不能听了。
当然,他这是指情人之间的意思。
邹沫沫此时这样对邹盛说,也是指自己和吉米之间没有任何一点暧昧之情,是光明正大的。
而邹盛听邹沫沫生气了,就哄他道,“你知道我不是惹你生气的意思。你看,以前我接你到身边,可是花了整整一个月,你才愿意开口和我说话,现在,一个陌生人,你才第一次见他,就说和他是朋友了,宝宝听了,怎么会不觉得伤心。”
邹沫沫又想起自己刚到邹盛身边的时候,那时候,他对任何人都不信任,而且还有自闭倾向,不愿意开口说话,邹盛在他身体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就拿着玩偶来逗他开口,但也是近一个月之后,他才开口和他讲话。
最主要的,还是那时候的邹沫沫能够感受到邹盛身上戾气很重,即使对他温柔地微笑着,邹沫沫依然害怕他。
但后来,邹沫沫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才慢慢明白,邹盛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人。
邹沫沫安慰邹盛道,“你和他又不一样。他只是普通朋友,你……”
“我怎么?”邹盛听邹沫沫停顿住了,就问道。
“你是我最亲的亲人。”邹沫沫说道。
两人都因为这句话既放松了精神又感受到了失落。
邹沫沫问了邹盛在那边的工作之后,就又说起了吉米邀请他去参观他的工作室的事情。
邹盛问道,“你非常想去看看吗?”
邹沫沫道,“嗯,是啊,当然想去看看了。我从以前就在想,音乐制作人的工作室该是什么样子的,才能够把那些美妙的声音留下来,而且能够做得更加动听。”
听出邹沫沫声音里的期待,邹盛想了一下,道,“好吧。等我回去,我陪你去参观。”
邹沫沫马上笑了,“谢谢盛叔。”
两人挂了电话之后,邹沫沫又在床上看了一阵书,心中缭绕着一种去不掉的温柔缠绵之情,那是对邹盛的思念和恋慕。
邹沫沫实在睡不着,便让女佣人去拿了自己的素描本和笔来,坐在床上画出邹盛的模样,又对着画出的人发了好一阵呆,才把素描本收起来,躺下睡觉。
这边邹沫沫睡下了,蓝管家便给邹盛去了电话,报告了邹沫沫这一天的情况,然后说了郝长治带着吉米前来拜访邹沫沫的事情,还说了郝长治送了一个海豚玩偶给邹沫沫,邹沫沫应当是很喜欢那玩偶,还把那玩偶放在卧室里沙发上。
邹盛听完蓝管家的报告,又去开了一个很长时间的长会,会后,就问女秘书,“哪里可以买到海豚玩偶?”
只让女秘书非常吃惊,道,“董事长是要给家中孩子买?”
邹盛应是,女秘书就笑道,“在商场里都是有的吧。”
“是吗?”说着,邹盛陷入了思索。
以前也送过不少玩偶给邹沫沫,但是都是让佣人去买的,后来邹沫沫长大一些了,就明确地对他表示他不要玩偶了。邹盛也就再也没有送过,今天听管家所说,看来,沫沫其实还是喜欢的吧。那么,他自己亲自去买一个送他好了。 第八章 接机
第八章
邹盛之后给郝长治打了电话去,郝长治正在情妇的床上,被邹盛打扰了好事,心情非常不快。
不过,邹盛比他还不快。
郝长治坐到一边去边抽烟边接电话,听邹盛冷冷地说道,“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才让你拿沫沫的曲子去发表,这才几天你就违反合约。”
邹盛对邹沫沫的禁锢和独占欲一向让郝长治觉得邹盛这样不正常,别说只是养子,就是亲子,或者是情人,在郝长治的心里,一个人也不可能这样来禁锢另外一个人。
虽然和邹盛是好友,但他对邹盛的这种行为还是分外不理解,于是此时对他这冷冷的话语也打心眼里不以为然,不过,面上和口气上还是非常客气和谦逊的,道,“我知道我带吉米去见沫沫是违反了合约,而且很对不起你。但是,你要听我说说原因。你知道吗,不只是我,像吉米这样恃才傲物的人,也非常欣赏看重沫沫的作品,但是,他找了最出色的女歌手来唱,依然唱不出沫沫唱的水平来。沫沫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且你也培养了他十几年,难道真的就不想让他能够为世人所见,被世人所认可吗?我觉得,沫沫的天才应该被世人所知,你即使要禁锢住他,也是禁锢不住的。是金子总会发光。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沫沫好。”
邹盛压抑着心里的怒气,沉声道,“郝长治,你别说得这么好听。你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已,却说得什么都是为了沫沫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对沫沫最好的人,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郝长治听邹盛这样说,毕竟是多年相交的好友,他还是知道邹盛的脾气的,于是只得放软了口气,道,“好吧,我们都知道,你是对沫沫最好的,沫沫最依赖的人也是你。我们今天有邀请沫沫去看看吉米的工作室,他也是说要看你的意思。你看,沫沫他也是打心眼里信任着你和最在乎你的意见的。但是,他这么地爱你和信任你,你却一味将他禁锢在家里,不为他着想,你这样于心能安吗?”
郝长治这个话果真说到邹盛的心坎里去了,他有长久的沉默,之后才道,“我知道,我答应他了,等我回去后,会陪他去的。”
郝长治又说道,“你说我这样招揽沫沫只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利,邹盛,我告诉你,你这样其实算是伤我心了。别的话,你怎么说我,我一向不在意,但这个,你还真不能这样说。从和沫沫第一次见面以来,我还真是把他当成我亲侄儿来对待的,别人家的小孩儿,就是我大姐家的孩子,我也没有这么上心过。考虑沫沫的事情,我也是真心在为他着想。所以,邹盛,你也不要把自己对沫沫的爱情想得那么伟大,而把别人的爱情都等同于烂泥一样。”
郝长治做传媒出身的,口才很不一般,邹盛哪里说得过他,不过,听他这样一讲,邹盛虽然不以为意,但是心里还是有一点松动了,觉得自己是不是把郝长治想得太不近人情了,于是说道,“沫沫的事情,我都有好好考虑为他打算,你不要再随意带人去打搅他就行了,而且我也和管家说了,你再去见沫沫,让她拦住你不让你上楼。”
虽然郝长治说得非常动听,但邹盛还是按最冷静的原则办事。
他知道,郝长治的集团公司旗下的艺人在华人圈里极有影响力,被称为业内第一,但是,却也没有培养出具有世界声誉的艺人,邹盛知道郝长治想要沫沫的原因,他想用他打通他的公司走向海外的道路。
这样一个世界级的艺人有多难得,不仅是心血金钱包装能够造就的,更加难得的是需要这样一个人。
郝长治对邹盛的话非常生气,冷冷回他,道,“你就是个有恋子情结的人,把他看得这么紧,怎么不把他用链子拴起来,这样你就彻底安心了,别人带不走他了。”
邹盛道,“我还有事,不和你说了。”就直接挂了电话。
郝长治把手机扔在一边,抽着烟冷笑起来。
他那情妇正是圈子里非常有名的女演员,洗过澡穿着睡衣走过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动气。”
郝长治收起脸上的冷笑,面无表情的抱过那个女人进怀里,道,“没什么事情。我自己亲自发掘了一个人才,想让他进公司里来做艺人。”
那女人笑起来,道,“我的大总裁,你亲自去发掘人才,那些星探要如何吃饭?”
郝长治却没笑,道,“他们吃他们的饭,我吃我的饭。你不就是被我彻底开发出来的?你看,他们难道就丢饭碗不吃饭了。”说着极色/情地摸女人的大腿,被女人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媚笑着嗔道,“你就知道不正经。”
郝长治果真被作为邹盛这半山别墅里的拒绝接待户了,但是,吉米来拜访邹沫沫,管家还是会接待他的,而且允许他上楼和邹沫沫见面说话。
会允许吉米的拜访,是因为邹沫沫说了,想要他来和他说话,而且那天蓝管家向邹盛汇报邹沫沫的情况,有说到邹沫沫和吉米极谈得来,邹沫沫很开心。
所以,邹盛也不是真不允许邹沫沫见外人,只是要看这外人是哪种人而已。
吉米拿了吴繇录制的,又用电脑对不少地方处理过后的歌曲光盘去给邹沫沫听,邹沫沫这里有非常精良的播放设备,听了之后,邹沫沫对这首录好的歌曲的评价是,“这位女歌手的声音和唱腔都不错,只是音域还不够宽,低音处表达得不好,而且这高/潮处声音没有表现出爱情来。”
吉米道,“她已经是我找到的最好的人了。这最高/潮,她无论如何唱不出来,是用电脑处理过的。”
两人又就这首歌讨论了一阵,吉米就叹道,“要是你的身体能行,我能够录你唱的这一曲,那就太好了。”
其实吉米每次来邹沫沫这里和他说话,甚至包括第一次来,他都是带了微型录音设备在身上的,将邹沫沫的唱腔都给录了下来,然后拿回去细听,这次给邹沫沫听的版本,已经是在之前录好的基础上根据邹沫沫的表达方法而做了修改的,但是,效果总是达不到心中的要求。
邹沫沫听吉米这感叹之词,他因为之前一直在家里,而且没有和别人做过比较,他以为他自己能够唱出来的表现出来的东西,别人也都是能够做到的,现在听吉米这么说,居然是别人表现不出来。
于是,因为对音乐的热爱和尽善尽美,邹沫沫也苦恼了,他突然想能够自己去把自己写出的曲子唱出来录下来让人听到。
他想了想,对吉米说道,“我和盛叔说说,看他是否乐意,若是他允许的话,我想我可以去唱。”
吉米那样说的原因就是想试探邹沫沫,希望他能够答应,没想到邹沫沫真的表现出意向了,这让吉米高兴起来,道,“希望他能够允许你,不然,我想,我会因为无法表现出曲子里的美而一直睡不着觉的。”
在吉米离开时,邹沫沫甚至从电梯下楼亲自去送了他出院子大门,然后还在门口对着他挥手,足见邹沫沫对吉米的友谊的确深厚,不同一般。
邹盛为了能够早日回K城,在A国的工作安排得非常紧凑,每天极其繁忙,睡觉的时间被压缩到四个小时不到。
本来预计两个多星期才能完成工作回K城,之后给邹沫沫打电话的时候却说第二天傍晚就能够到K城机场了。
他这一趟出差走了只有十天左右,邹沫沫为他提前回来感到异常高兴,还说道,“我去机场接你,好不好?”
邹盛以往是很少答应的,这次却应了,道,“那你来接我吧。不过,你不要下车来,不然出了事就不好了。”
邹沫沫以前有在机场接机处出过事情,因为他是坐的轮椅,在电梯上轮椅不小心被卡了一下,但周围照顾邹沫沫的人却没有注意到这事,差点把邹沫沫摔下去了,这让邹盛非常生气,后来每次邹沫沫出机场,都不让他坐在轮椅上,而是把他抱着或者背着,以免轮椅又出问题。
邹盛能够记住邹沫沫生活中遇到过的各种危险,但是邹沫沫自己却不大记得这些,对邹盛有时候的过度担心,他觉得其实大可不必,不过,心里还是牢牢记得邹盛对他的好。
邹沫沫应了,然后就说要好好睡觉,第二天会精神满满地去接他,让邹盛也好好休息。
第二天下午,邹沫沫坐车去机场接邹盛,邹盛本要求他不让他下车,但邹沫沫和看护说一直坐在车里很闷,要求女看护让他下车去透透气,于是就被女看护推着带着保镖进了机场国际出口的大厅。
应该是有知名艺人从国外回来,有不少粉丝拉着横幅拿着海报来接机。
女看护和保镖看到,知道这种人多的地方是最危险的,就要把邹沫沫推走,到一边的水吧去坐着等。
邹沫沫却摇头不离开,问女看护道,“那上面的年锦是什么人?”
原来是那海报和横幅上面是写的“年锦”,那应该就是那个艺人的艺名。
女看护已经上了年纪,不清楚这位年轻偶像,而那两位高高大大的保镖,当然更不了解这些,还是一个保镖说道,“我去打听。”
然后就过去问了那群粉丝里的一个小女生。
过了一会儿,他才走回来,躬身在邹沫沫面前道,“说是一个演电影电视剧唱歌都很棒的三栖明星。那女孩儿说他很帅很酷,各方面都很全能,她是他的超级粉丝。”
那女孩子激动表达出来的言语被这位保镖严肃地表达出来,还颇有搞笑的效果,不过,这里听他说话几个人都体会不出其中的搞笑因子,大家都只是默默接受了他的这个解说。
邹沫沫看了那边激动的人群一眼,原来是偶像已经出来了,粉丝们都往前涌,呐喊着,激动地推攘着,想去接近偶像,还有人哭了出来,又有摄影组在拍摄。
邹沫沫看到被几个人保护着簇拥着走出来的高挑纤瘦的男人,面目俊秀,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的确是非常吸引人的,他还对粉丝们挥了手,被护拥着快速离开的时候,不知怎么,往邹沫沫这边扫了一眼过来,邹沫沫发现他看了自己,礼貌地露出一个笑容来,他这礼貌倒让人家觉得很诧异,多看了他一眼才离开了。
偶像离开之后,这里的热闹也该散场了。 第九章 停驻的生长
第九章
邹沫沫看着已经变得安静得多的大厅,心想,原来做艺人是指像刚才看到的那样么。其实,他并没有想让别人视自己为偶像的意愿,也不想成为别人的偶像,需要如此的喧哗,如此激动的表现。
他想,他只是喜欢唱歌而已,如果真有人喜欢听他唱歌,那么,他也不需要这种热烈的热闹的表达方式,他希望,就如他静静地唱歌一样,别人也用心灵来静静地听就好了。
不用说喜欢,也不用如此激动,安静地相遇就好了。
他后来想,也许,就是这时候,他想到,该去做艺人,让有缘分的人来听听他的歌,有一种安静的邂逅。
邹沫沫想着,已经听到邹盛所乘航班抵达的消息了,邹沫沫高兴起来,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目光望向出口,等待邹盛走出来的那一刻。
邹盛因为是提前回来,和他一起过去的大部分人都还留在A国处理后续,他身后只有他的一位秘书加一位总经理,还有两位保镖。
邹盛走出来,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等候在一边的邹沫沫,他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马上带上了笑容,朝邹沫沫走过来,而等候在一边的管家已经迎了上去,说了几句问候的话。
公司有安排车来接秘书和经理,他们便和邹盛打过招呼后就先离开了,邹盛走到邹沫沫跟前,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用低沉的男中音说道,“宝贝,我回来了。”
邹沫沫对他微笑,道,“欢迎你回来。”
从贵宾出口出来的人并不少,但刚才邹沫沫第一眼就看到了邹盛,邹盛的西服外套在保镖的手里,白衬衫和黑西裤,身材高大矫健,面庞英挺,他向邹沫沫走来时,邹沫沫甚至有心跳加速,心想,他像是他心中的神一样地吸引着他,让他舍不得走出他的领地。
邹沫沫伸出手,和邹盛来了个拥抱,又在邹盛的脸颊上回了他一个亲吻,然后说道,“我们回家去吧。”
邹盛高兴地把邹沫沫从椅子上抱了起来,邹沫沫一声轻声惊呼,然后就搂住了他的脖子,邹盛笑着道,“太久没有抱着你了,我的宝贝,宝宝抱你回去。”
邹沫沫笑得眼睛微眯,倚靠在他的怀里。
因为邹沫沫身体本就不好,而且下肢瘫痪过,所以发育得不是很好,他躺在床上时给他测量过身高,也只得一百七十公分,加上人瘦,体重便很轻。
邹盛抱着他,就说道,“宝贝什么时候能够长胖点,这么轻,我抱着你就心疼。”
邹沫沫一个劲地笑,却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不用回答,感受邹盛对他的喜爱就好了。
身后的佣人和保镖们簇拥着两人往停车位走去,看到两人这样亲密,大家都会心地微笑。
照顾邹沫沫的人,无不非常喜欢他,只因这个孩子非常听话安静,照顾他的人都会觉得既轻松又心情愉悦。
看父子俩如此亲密,他们怎能不跟着高兴。
坐上车,在宽阔的沙发上,邹盛把邹沫沫抱在怀里,又亲自倒了热水给邹沫沫喝,问道,“等了多久?累么?”
邹沫沫摇头,道,“不累。”喝了邹盛倒给他的水,然后还说了自己在机场里看到粉丝迎接艺人的场面,最后感叹道,“好热闹!”
邹盛在他脸上亲了亲,笑道,“喜欢这种热闹?”
邹沫沫道,“没有。就是说说而已。”
回家之后,就开始用晚餐,饭后邹盛推着邹沫沫在草地上散步了一阵,又亲自扶着邹沫沫站起来走了一段路,这种行走对于邹沫沫来说是必要的,但是每次都很辛苦。
洗澡时,邹沫沫也不能自己洗,平常时候是他的看护给他洗,那位叫连平的女看护照顾邹沫沫有好几年了,为人和蔼,力气也大,能够将邹沫沫照顾得很好,邹沫沫和她的关系也非常不错。当然,邹盛给这位看护的薪酬也决计是极高的。
邹沫沫喜欢水,这次邹盛回来了,陪他一起洗澡,于是就在一楼的大浴池里洗。
浴池有近二十平米大小,冒出汩汩的温水,一边的落地窗外不远处便是别墅后面的玻璃花房,花房里种着不少品种的花,此时在夜里,里面的灯还亮着,像是童话里的世界一样。
邹沫沫脱得光光的,邹盛却穿着内裤,把邹沫沫小心地抱进浴池里去,邹沫沫喜欢水的原因,却是他可以在水中自由地玩水,虽然腿脚不便,他却学会了用身体其他部分来控水的能力,可以不让自己沉下去,这种可以控制自己身体的活动让他非常欢喜。
虽然他喜欢玩水,但是,也只在邹盛在家,并且陪着他的时候,才会让他用这个大浴池,平素都是在小浴缸里洗澡,以免他发生溺水。
邹沫沫被邹盛的手揽着腰,然后由他扶着,在水里游来游去,他高兴得面上染上了一层红霞,像个美人鱼一样地自由地戏水。
邹盛见他这般高兴,自然也是非常高兴的。
邹沫沫玩得累了,邹盛才将他抱上岸来,放他在躺椅上,然后用毛巾给他擦拭身体,即使擦拭邹沫沫身体最隐秘的地方,邹沫沫也不会害羞,因为在邹沫沫的心里,他身上没有任何秘密是邹盛不知道的。
将邹沫沫用浴袍裹起来,邹盛才匆匆擦了擦自己,穿上浴袍,抱邹沫沫上楼去,把他放在床上,又给他换好了柔软的睡衣,让他躺好之后,他才准备离开再重新去洗澡。
他要离开的时候,邹沫沫拉住了他的手,殷切地看着他,“盛叔,今晚陪着我睡好吗?”
从邹沫沫跟着邹盛开始,说过很多次这句话,但邹盛现在听到,依然心跳漏了几拍,他俯下身,撑在邹沫沫上方,深邃的眸子看着他,笑着在邹沫沫额头上亲了亲,低沉的声音道,“这么大了,还会害怕一个人睡?”
其实邹沫沫从小就是一个人睡,很少时候会要求邹盛陪着,但此时邹盛这样说,邹沫沫还是有些赧然,嗫嚅道,“不是,是我们分别这么多天,我想和你多说说话。”
邹盛笑着应了,道,“我去换身睡衣就过来。”然后又亲了邹沫沫的额头一下才离开了。
邹沫沫躺在床上一直看着他走出房间。
邹盛回了自己的卧室,在卧室附带的浴室里再洗了个澡,热气氤氲里,想到刚才在浴池里自由戏水的邹沫沫的身体,那绝对不是一个对别人来说吸引人的性感的身体,但是只是这么想着,却让阅人无数的邹盛呼吸沉重起来,刚才一直强忍着的欲望也爆发出来。
等洗好澡,他在镜子里面看了看自己,然后闭上眼,道,“沫沫,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做养子。”
叹了口气,才走出浴室来,穿上最整齐保守的睡衣,甚至将领口处的纽扣也扣上了,才往邹沫沫的房间里走。
他洗澡花了太多时间,邹沫沫在床上等他,等得都意识迷糊了,等邹盛上床来,他迷蒙着眼睛看他,道,“盛叔,你好慢。”
邹盛躺下后,点了点他的鼻子,道,“还做了些别的事情,花了些时间。”
邹沫沫问,“什么事情?”
邹盛性感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大人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邹沫沫笑起来,将脸埋入他的颈旁,嗅他身上刚洗完澡的清爽的气息,道,“真喜欢你。”
邹盛一愣,轻轻搂过他,道,“还要我陪着睡觉的小家伙,快睡吧。”
邹沫沫道,“我不是小家伙了。现代成年是十八岁,古时候行冠礼是二十岁,我都达到年龄了。”
邹盛一笑,不置可否,轻抚着他的背脊,哄他入睡。
在邹盛的心里,邹沫沫是永远也长不大的。他不能明白男人的欲望是什么,即使他对着他勃/起,他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一个上帝停驻了他的生长的人,将他留在最纯洁的阶段。
他永远只能是个小孩子,在宝宝的怀抱里睡过去,只会做最纯真的梦,他不会明白世间的欲望的丑恶。 第十章
邹沫沫忙了一整天,早累了,此时躺在邹盛的怀里很快就安心酣睡过去。
邹盛搂着怀里的宝贝,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床头昏暗的床头灯还亮着,能够看到邹沫沫带着满足的纯真稚嫩的脸,那安然垂下的长睫毛落下浅浅的阴影,那般恬静美妙。
挺立的鼻梁,淡粉色的花瓣一样甜美的唇瓣,邹盛手指轻轻抚上去碰了碰,然后又拿开了。
他关了床头灯,在黑暗里感受着邹沫沫的呼吸,他本以为自己会一直睡不着,没想到居然很快就沉入了深沉的睡眠。
第二天,邹沫沫按照平时的习惯早早就醒来了,也许是邹盛要倒时差的缘故,居然还在睡,而且睡得很沉。
邹沫沫也没有叫醒他,就自己按了铃,并且将邹盛搂住自己的手拿开,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有女仆敲了门后进来,伺候邹沫沫穿衣起床时,邹盛便醒了,看到邹沫沫已经坐上了轮椅,便坐起身来,道,“起这么早么?”
邹沫沫朝他笑笑,道,“我要去呼吸早上的新鲜空气,盛叔,你坐飞机回来肯定累了,再多睡一会儿吧。”
邹盛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六点,他平时从没有起这么早,即使在家里,他也只知道邹沫沫是早早就起来去草地上散步,还会念念嗓子,但是,他却从没有陪他这么早起来过。
邹盛一大清早醒来脑子还有点昏沉,本该倒下去再睡一会儿,但他这次居然爬起来了。
让女仆出去,他自己亲自推了邹沫沫去邹沫沫专用的洗手间洗漱。
邹沫沫所用的所有东西都是专用的,从洗手台到马桶浴缸之类,这些东西都是按照他最方便的样式来设计,而且还都有可爱的图案。
邹盛给邹沫沫接了水挤了牙膏后,自己就捧了水扑了面,这才彻底清醒了,邹沫沫刷着牙,满嘴泡泡,对着镜子里的邹盛道,“盛叔,你回你自己房间洗漱去吧,我自己可以,不用你照顾。”
邹盛看他那可爱的模样,伸手摸了他的头发一把,这才回自己的卧室去。
邹沫沫要自己上洗手间很困难,而且他认为不雅观,所以才让邹盛走了。
他洗漱好,又去上了洗手间,费力地坐回轮椅之后,又去洗手。
邹盛已经洗漱好刮了胡须,还换了一身运动衫,过来邹沫沫的房间看他。
邹沫沫自己正拿着梳子梳头,邹盛便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梳子,将邹沫沫的头发梳顺,邹沫沫的发色并不是很黑,带着些褐色,柔软柔顺,就像他的人一样,给人极清淡温柔的感觉。
邹盛并不经常给邹沫沫梳头发,这次梳着,手心感受着那头发的柔软,心中满是温柔。
他慢慢梳着,还给邹沫沫把头发梳成了三七分,邹沫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笑了起来,道,“这样再上一下发蜡,就可以去参加舞会了。”
邹盛也笑起来,给他把头发又梳成四六分,这才把梳子放下,推着邹沫沫出门。
邹沫沫摆了一下头,让头发软软地再重新排了序,像平常的样子了。
他还说道,“头发有些长了,要让理发师来给剪剪。”
邹盛道,“这样长一点也不错。”显得邹沫沫的脸更加柔和乖巧。
邹沫沫下楼喝了半杯水,又喝了一杯牛奶,才让邹盛推自己出门。
这时候时值五月末,天气已经比往常热了,但早上空气却依然带着凉意。
邹盛给邹沫沫多披了一件衣裳,又用小毯子给他搭好了腿,邹沫沫便也不会感觉冷。
太阳还没有出来,但东边天空已经出现了绚丽的朝霞,清晨的草地上还有露珠,走在上面,便染湿了鞋子,不过,草没有邹沫沫的脚那么高,倒不用担心邹沫沫的鞋子湿了会冻到脚。
邹盛将邹沫沫推到草地上,邹沫沫就不要他再推自己了,说道,“盛叔,如果你要晨练。就自己去跑步去吧,我自己走走就好,然后还要练练嗓子,你不用守着我。”
邹盛并不离开,道,“就让我推着你吧,我也不是非要晨练。”
邹沫沫于是只得由着他了,而且因为有邹盛在,他可以出院子大门去看看外面,于是就指挥邹盛沿着一边的路推自己出门,然后他们身后不远又跟了两个保镖。
这么早,外面的公路上还没有车,邹盛推着邹沫沫沿着公路行走,一会儿就看到了海,在不远处,还有一个修建在崖边大石头上的平台,那是一个专门供赏景的地方,还有一个亭子。
邹盛把他推到了那里去,邹沫沫坐在那里望着东边的天空,看到了太阳跳出海面的那一瞬间。
那一瞬,阳光突然向自己扑面而来,像是瞬间侵入了人所有的感官,让人心潮澎湃,还能听到远远的海浪声,大自然的乐音让人胸怀突然变得更加宽广,让人想要放声高歌来回应它。
邹沫沫开始轻轻地唱起歌来,唱了一首慢歌,便开始练嗓子。
邹盛站在他的身侧,邹沫沫看着东边的海天相接处时,他就看着邹沫沫。
太阳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在邹沫沫脸上看到了太阳升起那一瞬的美丽图景,那是能够让人心灵也被净化的美景。
邹沫沫的眼瞳里像是在放出光芒,那光芒却并不会灼到人的眼,因为那光芒只是温暖,而不灼烈。
邹盛站在邹沫沫的身边听他练嗓子,就像是在听世间最美妙的乐音,那声音让他陶醉,他想,他以前花太少的时间来欣赏这美妙的歌喉了,以后要补偿起来。
邹沫沫练了一阵嗓子,要回去时,就唱了一首他以前的老师让他练习过的歌剧中的一段,那优美清脆的嗓音,唱咏叹调里的花腔,也极其自如,让站在他身边的邹盛甚至觉得这歌喉美过了世间的一切。
甚至连欣赏完日出开车从山顶下去的跑车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探头往这里看过来。
邹沫沫唱完最后一段,还故意优雅地做了个答谢的躬身动作,换来邹盛的会心一笑。
邹盛推着他的轮椅从这平台上离开,然后回去。
一向跟着邹沫沫的保镖贴心地准备着热水壶,赶紧送上来让邹沫沫喝了两口润润嗓子,邹沫沫对他微笑,那平素极沉默且严肃的保镖居然也对着邹沫沫笑了一下,想来也是很欣赏邹沫沫刚才的演唱的吧。
邹沫沫喝了水,就对邹盛道,“盛叔,在这里来唱歌真好。”
邹盛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平台,道,“那里风大,你平常还是不要来地好。就在花园里唱也是一样的。”
邹沫沫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就点头应了。
那停下来的跑车里的人,看到邹盛推着邹沫沫离开,便也下了车来,飞快地跑过来,朝他们打招呼道,“hey!你们好。刚才唱得可真好,是职业的歌剧演员吗?”
邹盛看了那冒失的年轻小伙子一眼,没有答话,推着邹沫沫从一边走了,邹沫沫还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只看到那人被保镖给拦住了,保镖应该是说了什么话,那人没有再过来,而是一直看着被邹盛推着走远的邹沫沫。
邹盛推着邹沫沫回去,心想以后果真不能让邹沫沫在外面去练嗓子,这还是第一次去,就差点被人纠缠,要是时常去,那邹沫沫的安全怎么能够得到保障。
早餐之后,邹盛要去公司,邹沫沫送他到车道上。
邹盛亲了亲他的额头,才坐上车,还对邹沫沫道,“进屋去吧,太阳大起来了,别热到了。”
邹沫沫点点头,张了张嘴,显然是欲言又止。
邹盛看到,便降下车窗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邹沫沫道,“就是关于吉米先生的邀请。”
邹盛想起这事,其实心里不大爽快,但还是笑着回答他,“我记得的,忙过这两天,后天该能陪你去看,就后天上午吧,宝贝,这样可以了吧?”
邹沫沫笑了,道,“好的,我去给吉米先生打个电话,就说约在后天上午。”
邹盛对他笑了,又催促了女仆推他进屋去,这才让司机开车离开,心里却想的是,沫沫让他给了承诺,又说打电话和吉米约好,分明是说时间定了,让邹盛想反悔也不行了。
心想,沫沫这个小家伙,心智其实也成熟很多了啊,不能像他小时候那样可以敷衍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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