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的××××》 BY 雅纪 【完结】

前言


我轻轻点头，忽然用力一推柳延，把他按在床上。然后我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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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压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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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H& `  N& k4 Y" h+ Y, m$ n“七七你真是……”柳延怔了几秒钟，然后也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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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q8 P' y; l- a# I“小延！小祈！休息一下吧，吃水果……”

就在这时，老妈忽然破门而入。

& I; G! ~2 z$ Z/ M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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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j9 z1 e# h压在柳延身上的我顿时全身僵硬，而老妈的笑容和动作都在看清眼前情景的那一瞬间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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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 z* T( V, J本以为她不会进来，所以疏忽大意没有锁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 j; Y/ |3 g0 P* c; |! L完了……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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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自己流下一滴冷汗……两滴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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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的……”老妈手中的托盘“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切好的水果洒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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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柳延极不自然地开口，想解释些什么，“我们只是闹着玩……”

& J6 [! m' c" \6 y$ c& F8 _) }“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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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脸上的表情无比震惊，只见她“咚咚咚”地迅速跑出了房门，激动地大叫道：

“不可能啊啊啊……！我家小祈怎么可能会是在上面的那个——孩子他爸——！！”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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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延转过头来看着我，表情无比茫然。

: S0 }+ {' x+ }# |“好像我的理解出现了偏差……？你妈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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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4 I! N9 p; n+ }“这就是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关系的原因啊……”我哀叹一声，颓废地倒在柳延身上，“因为我妈是个同人女，而我爸学生时代是做同人志的……他们连相识都是在同人志贩售会上……天啊，这是什么不正常的家庭……我一定会被当成试验材料的……完了完了，又要受到骚扰，他们的可怕你根本就体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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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哈哈……”得知真相的柳延顿时笑喷。

“七七……你们一家实在太可爱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真是……哈哈哈哈哈……”

/ ~9 }! S8 q3 T“笑吧笑吧……尽管笑。”我的表情无比哀怨。

/ j- P( b0 y; ?& ~% x6 q; _一直苦心隐瞒的事实，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曝光了……实在是不甘心。

# X: K# }# v2 y# u3 Y" V我开始默默地为自己将来的命运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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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看来我需要面临的考验现在才正要开始呢……老妈和老爸都是彻彻底底的恶魔，根本不可能会轻易放过我们。

诶……我那平静安定的幸福生活，你到底在哪里啊……？

无比快乐的高一生活结束了。

! Q4 E+ e. w, X  N' t      浑浑噩噩过完一个暑假。九月一日，我拿着上学期的成绩单，站在学校公告拦前查看分班情况表。

; i; h, Z6 N2 X9 P; p      老规矩，从高二起，学生将会有文理科生之分。也就是说，大家都得同自己过去一年里混得无比愉快的班级Say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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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校方总三令五申“高一一定要抓紧学习，否则高考必受影响”之类云云，但我想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将此类警告完全无视，大玩特玩。

8 E5 N: L" Q' M" [  Z# ~      一回想起高一的那段岁月就不由得心潮澎湃啊……课从来都不曾认真听，功课从来都不是自己做，视老师于无物，视校规如粪土，充分享受到了什么叫“自由引导人民”……


      可惜光阴似箭，一眨眼的工夫，乌托邦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张糟透的成绩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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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e/ L% j: v+ f! y4 v      面对现实吧……我很快在分班表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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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P6 [* g6 d" u      不出所料，高二（六），全年级唯一的一个文科班。尽管班上估计只有十个男性同胞，但终于能与我痛恨透顶外加分数也惨不忍睹的物理说再见，感觉还是不错的。

8 G5 d- O; I% Z: ]& c      “冯祈！冯祈！”

8 m! I$ Q& _" A: F2 r. G1 r( J      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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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7 B: f7 G) V/ e. p      损友欧阳那小小的身躯穿越重重障碍，硬挤到了我旁边，大声抱怨道：

      “这次分班真是太玄幻了……你看到没？我在二班，你在六班，而余谦在三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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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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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k3 S1 N2 ~% e3 E$ X2 n      “我和余谦交上去的志愿明明就是文科的！一定是苍蝇那家伙在其中搞鬼……！”欧阳推了推那副对他来说显得过大的眼镜，“他一向反感我们三个，怕我们在一起又给学校制造麻烦……”


. u! g( d/ J4 f& m7 y      “啊……不管是不是都已经无所谓了，”我淡淡地说，“欧阳，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去向过去的班主任表达一下谢意才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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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z0 U2 v      “你……”欧阳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脸上又浮起坏坏的笑容，“啊，我明白了……对噢，照顾了我们一年之久，苍蝇先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去谢谢他是应该的。嘿嘿嘿……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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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笑带着“又有好戏看了”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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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我催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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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理教师的办公区在二楼，宽敞明亮，设施齐全，环境奇好，和狭小阴沉的教室比起来简直是天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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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9 o$ z( b# v      而“苍蝇”，是我们之前班主任老张的绰号。古板刻薄惹人生厌，成天穿着样式老土的西装，戴一副黑框大眼镜的他，赢得如此美名似乎也不足为过。

      走到办公室的门口，礼貌地敲敲门。

      “进来吧，门没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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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蝇的声音听上去满悠闲的。我和欧阳非常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当我独自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满意地看见苍蝇的脸色在一瞬间内变得惨白。

& M. ~  G* Z7 x5 M2 J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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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师，您好。”我拿出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恭敬态度，深深地鞠了一躬。

      “冯……冯祈同学……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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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估计张苍蝇多半已经为今后不用再教我物理的事情高兴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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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6 u5 L% \  i( t      苍蝇很怕我，余谦某次路过办公室门口，听见他在向其他老师控诉“冯祈简直是学校的祸害”，别的老师只是笑，说“张老师你言重了”。

0 y' p7 C: `' m# l      其实哪里有“祸害”那么夸张……我只不过稍微针对了苍蝇一点，所以小小地捉弄了他一下以示惩戒罢了。谁教他以前总爱找我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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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师……我、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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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叹了口气，幽幽地说。

      “冯祈同学……道别就不必了……反正我们今后还在一个学校……”苍蝇瞧见我的态度不怎么对劲，面部表情开始产生扭曲倾向。

3 v9 B1 D# Q& ]: @9 M      “不……！”我大声打断他的话，眸子顿时泛起了点点泪花，“老师，你知道吗？每次我只要一想到……只要一想到老师今后都不会再教我了，我就好难过好难过噢……”


1 M. C/ T( ~- G( \: E* |, u      说这些台词的语气让我自己都恶心得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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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你……别激动……”

      “老师……”我抬起头，用幽怨的目光死死盯住苍蝇的脸，“您一定在心中嘲笑我吧？前些日子跟你告白被拒的我，现在居然还有脸站在您的面前……可是您不知道，一个人要直视自己异常的性向是多么不容易的事，而提起勇气告白又是经历了多少的心理挣扎……我食之无味，夜不能寐……千百个夜晚辗转反侧，想的都是您那无比深刻而坚毅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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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R0 G6 H* W- N9 X+ `" r      苍蝇的身体已经在剧烈颤抖了。他一定十分震惊自己的学生中居然会有这种变态，而且还是死缠滥打型的。三个月前因为无法忍受苍蝇冗长的说教，转念想出了这条告白妙计，再加以上课时的热情眼神和友人的旁敲侧击，导致后来苍蝇一看到我就逃得不见踪影。


      男高活果然是有趣的呐……送他这个闭幕式当作告别礼物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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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6 n% g* \' ^      于是我全情投入，拿出COS八点档悲情剧女主角的本事，声情并茂，泪如雨下。

      门外有欧阳负责站岗。一有异动，我们就会立刻收工，打死不认帐。

% s! O) b- T% A' n+ {8 p& d* P      欧阳这会儿大概已经听得笑趴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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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的，老师，您说什么我都不介意。”我凄楚地笑了几声，“我早已决定，无论告白结果如何，都不会怪罪于您……谁教我天生不正常，注定不能生活在阳光下，小鸟依人地陪伴在您身边……我深切地嫉妒一切跟您接触的女子，憎恨着您的妻子……啊，这是多么丑陋而罪恶的心理，连圣母玛利亚都无法将我宽恕……您就尽情地嘲笑我吧，鄙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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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J8 q( i' W$ \# c      “……冯祈同学……其实、其实这也不都是你的错……”

1 D& e* ?+ H4 L$ p8 w      我知道苍蝇很想逃走，无奈我的身体挡住了出去的路线。我抹了抹眼泪，深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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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d! m  ^5 k: U' o1 j) x      “不管怎样……老师。我还是爱您……我永远永远都爱着您……”

5 y4 j4 X3 D7 ?7 I" M- {      ——“砰！”

8 u& V  E. Q4 n      门被人用力地踹开了。很大的响声顿时把我从肥皂剧的悲情气氛中震醒，苍蝇也转过头呆愣愣地望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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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4 m; d$ ^& c- U, N      “冯祈！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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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N& E. U2 v8 N0 T8 u/ w. n" S) d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位身材颀长，相貌俊美的少年。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我还真想赞扬几句他的风采……只是他那凌厉的目光，仿佛我杀了他全家。

      我认识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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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 j2 j0 e- j! B      突发状况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 i5 c3 q- j; y; i, [      不过我敢肯定一点，欧阳那小子一定丢下我自己跑了。实在是好大的胆子。

0 N4 R: G* J/ x( T$ C      苍蝇是个传统古板的人，跟别人说不出口，但这一幕如果被外人看到了……如果宣扬出去，我的名号非得变成“变态”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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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8 l9 N4 T; q  E      实在不妙。

“这位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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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蝇看到了被拯救的一线曙光，声音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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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3 h2 f- U9 C/ v      我在一旁沉默不语，思考怎样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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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祈……你简直是不要命了。”那位我并不熟悉的男人非常愤怒地控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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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U8 m  x0 i      “你——居然敢趁我不在，诱惑我最心爱的老师！”

      “呃……！？”

6 W- a. J/ X/ J1 t! H1 N; m  p      这句出人意料的话如同一记闷棍，打得苍蝇晕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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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 ~. r8 S& {1 ]% B! _) F5 R& b3 v      我正想开口说有没有搞错要抢人的话你去抢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却瞧见美形男迅速地对我使了个眼色。

      愉快，狡黠。

2 D1 F  U7 D5 M; W4 L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意图是……

4 J9 Z6 ]; Q% P  z# l8 X      ＯＫ，想玩的话，我奉陪。

8 N6 f/ X& O$ a! R9 L& O      “你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我用鄙夷的神色望着他，“我和老师正忙着呢，识趣的话就快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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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W/ m' O9 w      “忙？”美形男嗤之以鼻，“看情形明明就是你倒贴，别以为自己有多少魅力，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 C- w9 D, F: ]1 {      “你长得帅点就了不起啊！？”我跳起来，“老子不发威你别以为老子是病猫！”

/ |( z" `; Y% V' i) i+ [) {      “噢？要单挑还是甩点？我随你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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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二位同学……有话好好说……”

      本以为自己有救了，没料到来的却是另一个大麻烦……苍蝇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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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老子今天就在这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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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7 r! A, u5 q& G      “老师，你等着，我把他弄死后就来向你告白！”

      办公室里的书本和器皿开始在半空中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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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O4 l  N9 Z7 q      我和美形男很快扭打在了一起，稀里哗啦，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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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蝇差点没晕过去。在大叫一声“天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之后，几乎狂奔着跑向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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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是搬救兵去了吧……现在还未正式开课，办公区内的人非常稀少，可怜的苍蝇要找好一阵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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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

7 b6 V' G+ t+ g5 f( l  q" [( K      美形男见状松开我的衣领，我也放开他的袖子。

      “恩……”

      “既然戏演完了，那还等什么，我们也快点逃走吧。”

      美形男说完，拉起我的手冲出了门。

      跑到中心喷泉边，他停下了脚步，坐在水池边上狂笑起来。

5 X. ]) y7 j6 e' @. n      “啊哈哈哈哈哈……实在太有意思了……你看他那个表情……”

9 d4 O4 ^) E" t1 U0 }      我沉默，静静地望着他。

, z/ w5 R8 M8 m1 K      “苍蝇一定没想通自己怎么会那么受同性欢迎……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好了。”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你笑够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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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出我的不悦，他才渐渐止住了夸张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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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2 W! i9 \& I1 ]/ I      “你干嘛那么严肃？冯祈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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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一个陌生人搅局，我不太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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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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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噢，我只是碰巧路过那里，看起玩得高兴，才想去帮你增加点气氛的嘛。”他颇为无辜，“而且，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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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印象。”

      “啊……真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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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仍不介意地翘了翘嘴角，露出一丝阳光般的微笑。

7 ~" L+ E+ {0 L, h      “我叫柳延，和你同级。”

7 H/ `5 v5 n, Z, |$ a, O6 J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柳延？你是那个……”

      “想起来了吗？我就是校篮球队的队长……”

% U1 G+ U. q2 }: X, g      “你就是哪个由于给学校捐了建校费，所以无法无天任性妄为，人称‘老师绕道鬼见愁’的柳延吗？”

+ e! w$ b. a( h; D      我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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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愣，喃喃道，“啊嘞……原来我的名声已经坏到那种程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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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a8 X  Y  v1 |6 a4 X) [0 R      “久闻阁下大名。”我说，“今天能同台献艺真是在下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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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冯祈。”柳延用带着几分真诚的口气说，“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一直都很想跟你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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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他注意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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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我知道你很多事噢。”他高兴地笑起来。

& l# R7 {8 v2 o4 v9 w  f: z& I2 U- c      “噢？”

6 F7 z0 O3 D+ v, S( u) o* X6 M; |      “去年新生报道，你因为迷路最后被１１０巡警送到学校……”他自顾自地讲起来，“上学期课外放映恶心恐怖片，大家看了都想吐，你却坐在屏幕前大嚼饼干……你是全校唯一一个被智商测试定为弱智却又根本没有智力问题的人……你每周一过得奢华无比，剩下的几天却只有靠乞讨度日……你又长又没营养的废话曾让五个前来训导你的老师夺路而逃……还有，你们班上的公共设施平均每几天就会被你弄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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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G  H2 ~6 P8 V9 s) y# O5 s- `; U      这人恐怕比我本人还了解我……他说的很多事连我自己都没多少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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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I2 i  O3 I% F# T) o) G      我越听越觉得郁闷无比。

* q7 N8 x% C3 G+ ^5 }      欧阳和余谦是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说这些的，他们根本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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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延同学……我承认自己神经粗了些，智商低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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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你不是神经粗，更不是智商低……”柳延微笑，“你是一个特别的穷人、路痴、挥霍狂、破坏王。我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可爱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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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  k" Z, C: Y3 {$ T      “你这是赞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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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瞪他。

      “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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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6 g# c3 g1 I' B& U( ]/ Q      他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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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差点忘了阁下也是这个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另类人物，价值观自然与常人不同。”我冷漠地说，“可惜我没兴趣听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小时的人对我品头论足。我还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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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u& P5 n: r4 i2 y5 D      我转身离开，他没拦我。

" J9 I& Y+ _2 n0 D: K5 w1 K      但是我感觉得到来自背后的强烈视线。真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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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0 Y! H4 M7 |: |7 `      “喂，冯祈，交个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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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冲我喊了一声。

      我故意装作没听到，反而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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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中的校园恶霸，还是少惹为妙的好。

下午两点钟，我来到了新的班上，接受冗长枯燥的学前教育。

6 J1 v) p, f! n2 w      新的班主任叫潘岚，名字有点女性化。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名字影响，他的动作行为也非常阴柔，引来班内学生的种种猜疑。

      这个班没有任何一个我以前的同学（真见鬼）。找不到人聊天，我拿着本漫画缩在位置上看，任潘岚同志在讲台上口若悬河。

      沉溺在漫画情节中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有人在敲我的桌子。抬头一看，潘岚正很不高兴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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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抽起我手中的书翻了两页，又丢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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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第一天就这个样子，只知道看些没营养的东西，你到底想不想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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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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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眨着眼，非常真诚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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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 I# e, D) q8 ]" Y. \      潘岚没想到有人会如此诚实。旁边的同学开始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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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学就不要来！”

      他憋了半天，恨恨地甩下这句话，重新走上了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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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H# A0 H' S' J4 F% d      “呵呵……不愧是冯祈呐，第一天报道就如此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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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e4 E+ X4 L2 G0 x      斜后方低低地传来一句赞叹。

$ ?5 S# D4 z4 d      我偏过头，顿时惊讶。

      “是你……”

      那个我不太想再见到的柳延，就坐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v3 u5 H; E. m9 }1 A( e1 T" L      “恩啊，是我。又见面了呢。”他笑，“上午的时候忘记提醒你了，我们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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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2 G) X* m  ?: f9 |2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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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 ~9 i$ X5 i      我的运气还真好。

      “你喜欢看《ＢＬＥＡＣＨ》？”他望着我手中的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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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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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欢蓝染还是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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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  c. f( Q      他说出了书中两个大反派的名字。看样子对这本书很了解。

8 t$ l$ F! C! C  K      “蓝染。”我回答，“你为什么不问‘你喜欢黑崎一护还是朽木露琪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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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喜欢主角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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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g* y. _2 M. S9 E9 o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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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喜欢正面角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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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Q/ q( g% ?' x+ V      “不会。”

      “那不就是了。”他又笑，“我也喜欢蓝染呐。”

0 |9 Q% p  N- D5 f6 r! e  p, r      这个人还真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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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8 ~; L: c, c$ c6 d. D# E      莫名地有些生气。

      或许世上最另我烦躁的事，莫过于被人看透。

! e4 L6 D+ M* z      “冯祈，交个朋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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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Y. X% W0 t1 ]# `      他又重复了上午的问题。

. e3 \" Z0 W7 j/ m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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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断然拒绝。

      “为什么？”

' Y/ x" R7 P* t      “冯祈虽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唯独怕死。”我说，“阁下是校园恶霸，和阁下一起必然短命。”

% J9 S7 r) M7 G5 O+ Y      “我……校园恶霸……？”

      他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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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g) b- b! S+ o      看他一脸苦笑，我决定证实一下传言的准确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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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问开始。

      “你家是不是黑道世家？”

2 _+ D( H6 L2 p$ U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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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是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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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爱好是不是收保护费和抢别人女朋友？”

- ^7 N6 I7 F) W8 r# _2 z6 Q      “我没那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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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r' D% d1 z3 E) }6 G* L      “你有曾经把同学打成重伤而被迫转学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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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玩笑……”

      “你每天都会携带管制刀具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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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a5 S9 z6 O# x      “你可以自己来搜搜看。”他无辜地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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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本校的八卦准确度和上学相比又下降了五个百分点，光荣降至百分之零。”我非常无奈，“误会你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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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可真能造谣啊……建议都去当编剧。”

      柳延笑得前俯后仰。

      “柳延！你给我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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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被我们遗忘的潘岚在讲台上咆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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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 K% N! G" W" ]2 A8 Y      “笑什么笑！你对我的讲解有什么不满！？”

      “抱歉……老师……”柳延缓缓地站起身，一脸礼貌的微笑，“我对您并没有什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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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r* _/ ]9 d! J      “……我正在强调校规，你该给我好好听着！”潘岚板着脸训斥道，“你看看你那头发……今天之内去给我染回来，还有你的耳环，不准再戴！这里可是学校！”

      “老师……”柳延顿了一下，抬手指指自己的耳朵，“您没注意到么？我只戴了一边耳环诶。”

      “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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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挺像同性爱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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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y) M/ d1 H: U' d      全班顿时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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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又怎样！？”

: r; |7 W" m  C1 a- a5 {      “又怎样……？奇怪了呐……我还以为老师一定会喜欢的说，”柳延无辜地作绞手指状，“难道是我不够‘攻’……？不会啊……”

/ H/ H" U% r! h      大家听出柳延此话的弦外之音，笑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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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面完全失控。

      潘岚在一片哄笑声中终于明白了柳延是在嘲讽他，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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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学生……太太太不像话了……！”

/ P- Z9 v+ v* M3 L5 s) O. c: Y; |! A      潘岚一跺脚，走出了教室。

      “你果然是个恶魔……另一种意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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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P8 O$ u$ x; L' d( w      我小声评价。

      “谢谢赞赏，半斤八两。”柳延微笑着对我伸出了一只手，“从今起我们就是同班同学了，请多指教，冯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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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多指教。”

5 v; ], Q+ `' p, G1 \+ l      我犹豫了一下后，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在正式编排座位前，柳延理所当然地霸占了我旁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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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两天时间的观察，我充分体会到了这个新同桌的与众不同。

      早自习和下午上课之前是潘岚的例行点名时间。每次都等到潘岚连叫三声“柳延”均无人应答然后提笔准备在出席栏划“×”的时候，某人恰到好处，面带微笑，悠悠闲闲地迈进教室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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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N( l3 P" n$ W2 R7 K, k      反复几次下来，潘岚开始怀疑某人是故意的。可惜没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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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课的时候，我惊异地发现柳延竟然格外地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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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I7 J( D- Z: }* H8 q      他不仅坐姿极其端正，面部表情无比虔诚，还时不时对老师的讲解赞同地点头，同时在书上勾勾划划。柳延开学第一天就跟我说过他成绩极糟。当时我不禁想，如果上课认真到如此地步还红灯满挂的话那他多半就是个傻子。但后来，我隐约觉得柳延似乎完全没有在听课，而是在神游，至于点头和动笔应该是为了蒙蔽老师才养成的习惯性行为。


      证据就是他在上课时喝水，动作根本就如同机械般僵硬。结果灌下了满满一大瓶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喝太多了……

' Q) O1 u# h' w9 k) x2 U8 B      于是，为了防止再因走神而把自己胀死，柳延要求我在上课时一定要跟他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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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A  `' u% }- @5 o( e7 _# |& b      两个人话说得多了，自然也就逐渐熟悉了。柳延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也的确是靠捐了建校费才进南林的，但绝对达不到校园恶霸那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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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g2 @' l* S      “我真希望自己和传说中一样嚣张啊……这样也就不用看老师脸色过日子了。”柳延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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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C4 j4 m) Q/ Y' V7 U" j+ ]      “你有看过老师脸色吗？”我怀疑地问。

      “当然有啊……”柳延说，“既然南林的八卦真实度那么低，那么我以前听说你父亲是火葬场副场长的事也是假的咯？”

& ]( z' g4 c" W, U      “……升级了？”我一愣，“以前他们不是说我爸是开火车的么？”

$ R; h2 I4 t8 c8 I7 F, M" b      “你爸是开火车的……？”

      “怎么可能。”

( r) F4 l, _& s6 w      “哈哈……七七，你的反应真是有意思。”柳延笑得开怀，“一般人听别人乱说自己父亲不是该生气的么……”

      “停——”我打断他，“你叫我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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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k1 k8 M4 e9 i" i. o+ {0 `      “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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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冯祈，不叫冯七。”我纠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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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啊。我朋友都喊我小六，我自然就叫你七七，这名字很可爱吧？”

      我不明白这种女性化的昵称用在一个男人身上有什么可爱的。但是，那人已经在没征求当事人同意的情况下左一个“七七”右一个“七七”地叫开了，还一脸开心的样子。于是片刻之后，全班人都被传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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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考虑了一下，决定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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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学到现在，我交的朋友从来都是以我的意志为先。第一次遇到他这样的人，我没应付的经验。

) l+ E# G4 U# g, g" _$ h- N      第三节课下，欧阳来找我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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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3 N% m7 Z) R8 ]$ l8 [      “冯祈，借下数学课本，我忘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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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还有脸来找我？”我怒，“报道那天你为什么不好好给我放风？敢自己一个人跑，出了问题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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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E8 V8 r% t+ U# p7 `" g      “原谅我……上次是有特殊情况。谁教我发现自己丢了十块钱呢……所以只好沿路去找钱啦。”欧阳赔着笑，“反正你也进行得那么顺利是不是？”

/ g' \' V4 i. I9 Q2 L      “顺利个鬼！”我瞪他，“只要是牵扯到钱，你连姓什么都会搞忘，爹娘都会乱认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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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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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在谈什么？七七在生什么气？”

      柳延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 S0 y* t4 f5 o9 P% u& f      “不关你的事，进去。”

      “啊………你是……”欧阳忽然指着柳延叫道，“难道你是那个……柳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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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哼。”柳延耸耸肩，“同时也是现任七七的同桌。”

; I) ?# Z2 B+ j  n      “冯祈……真的是……真的是传说中的柳延耶……！”欧阳一把拉住我的袖子，眼睛闪闪，“你竟和全校首富成了同桌？”

$ w, h$ t* f. e  P$ o6 ?: l      “少拉拉扯扯的。”我皱眉，“是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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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D9 w& Z" h% `' z1 o$ y      “柳延财神爷大人……！”欧阳扑过去抓住柳延的手使劲摇，“我是冯祈的朋友欧阳何值！很高兴认识你啊啊啊啊啊……”

; U, z# a& @  {  E+ K6 F      “呵呵……我也很荣幸。”柳延干笑两声，偏过头低声问我，“他性向正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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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他只是一个对钱和有钱人特别敏感和热爱的守财奴。”我回答，“总之，他绝不是见你长得好看才喜欢你的，在他眼里你长得就和英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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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柳延意味深长地点头，“七七不愧是七七，交朋友都交得如此有创意。”

      “好了，”我走进去拿了课本，上前塞给欧阳，“没事的话就快走，少在这里堵塞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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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u8 y' z% e, Y: ]$ z+ W+ [9 k      “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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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c2 P1 x4 \# u8 N* g# s      欧阳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柳延的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高二（六）班门口。

这时，柳延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他按下了接听键，“是一一吗？什么事？”

1 d7 n7 M" x( k' U+ g6 c      我看见柳延渐渐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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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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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上电话，柳延拉住我，“七七，陪我去找一个人。”

      “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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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脆地回绝。

0 B5 v2 ~. i' |5 k  s      “你好绝情……”

4 |' H4 t* U! G+ ?      “下节是英文课吧？要听写单词你没搞忘吧？听写不合格要罚抄１００遍你不会不知道吧？”我问，“我要去提前把单词写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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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不用。”柳延胸有成竹的样子，“到时候直接翻书就好了，包在我身上。”

      我心想英文老师讲课时喜欢站在我们坐的那个位置附近，看你怎么在老师眼皮底下作弊。

# x0 R- g' Z4 \' c% D) A      柳延见我没再反对，果断地将我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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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来到了楼下的绿色长廊。

      “小六。”一位长发披肩，五官精致的气质型美女一见到柳延便主动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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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西拿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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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i5 T" ~2 Z! }      柳延对她说。

2 X4 ^' i1 Y, j+ D; T      “恩。”美女从身后拉出一个沉甸甸的大袋子，“这个月的全在这儿了，请收好。”

8 H$ ]$ N# x: @  q9 Q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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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L8 U8 {5 Y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 f* E8 h& N5 {/ s7 Y      “是很多女生托我送给小六的礼物。她们不敢直接给小六本人，就只有通过我转交。”美女温和地说，“小六真的很受欢迎呢。”

      ……我觉得这世界真不公平。为什么一个名声如此之坏的人还会这么受异性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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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头，大多数女孩都是只认长相和票子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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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六，还有，昨晚‘水瓶座’向我埋怨你一个多星期没给她打电话，你还是适当关心下人家嘛。此外，‘金牛座’也……”

) i% X; t- `7 V& d' N) ]      “一一，”柳延打断美女的话，“我旁边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七七，不是外人，所以你也用不着装什么淑女，想说什么就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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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了他们二人的对话，结论是有听没有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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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好吧——既然这儿没外人，我就把话摊开来说了，”美女清清嗓子，脸色顿时一沉，态度大变，“小六你个蠢货，没事干嘛同时交十二个女朋友！非要玩什么‘十二星座游戏’……你是养猪专业户啊？还是你有兴趣玩１３Ｐ！？那群脑子进水的女人受了冷落又不去找你这个当事人，非要一天到晚骚扰我，我家电话都成爱情专线了，我耳朵都快听出茧了……ＴＭＤ老娘又不是知心姐姐……！干嘛非得为了维持形象受这种罪？你给我听好了，你最好趁早让那一打女人下课走人，否则老娘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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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3 O" M3 r$ @" F* z      我用看戏般的表情目睹了一个淑女变成泼妇的全过程。

      “七七……你别介意，”柳延解释道，“她就这样……表面上温柔可人，其实粗鲁得不要命，爱情史也丰富得能吓死全校所有人……我和她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你就是传说中的七七吗？让‘十二星座’受冷落的主要原因？”美女看向我，“长得满可爱嘛……”

- ?( N2 T. h$ b6 t      “在下冯祈，至于那个什么主要原因，恕在下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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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8 C  v8 ]0 s" v      “我是五班的李茹依，你可以叫我一一。”美女的态度自然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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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 s5 F5 T- b2 O( c: k( q      “一一？”我问，“还有没有二二，三三，四四？”

% G! V, \0 ~% _) T      “这个……你得问小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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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女笑了，光芒四射。可惜见识过她的另一面后，便完全心动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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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H1 ~2 C$ {' J      “小六，我再次提醒你尽快解散你的养猪场。”美女低头看了看腕表，“马上就要上形体课了，我必须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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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j5 Y3 w! l8 J% k5 [! x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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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见。”

      一一向我们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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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 z0 o" e5 G4 W5 z- e      “……你居然有十二个……真是精力充沛啊。看来有钱人果然不可理喻。”

! j7 M: D- |: g8 _, u      我喃喃地说。

      “只是玩玩而已。她们也都是自愿的，我没隐瞒过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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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6 X# J7 E) @9 y      “那一一呢？她应该和你没那种关系吧？”

      “当然不是，我和她只是单纯的朋友。”柳延回头盯着我，不怀好意地笑，“七七，你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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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干嘛要担心？难不成你以为我喜欢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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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你喜欢我。”

      “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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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1 y$ a9 T4 L# u      我用力瞪他一眼，转身走出了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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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0 B# N& t  [- _) V- @3 T- }8 V      英文课，单词听写。

      英文老师姓许，口语标准，身材高大，谈吐幽默，而且和历史书上画的林肯总统长得出奇相似，所以一直有人误以为他姓林。

      今天，他捧着书习惯性地又走到了我的座位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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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alley,Valley……mob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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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K7 `( o4 ?$ h/ ~$ R' b( }: i      “Valley,V-a-l-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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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延在下面边翻书边给我念拼写。

1 W# q  r, u2 z& c      我很好奇为什么柳延的胆子如此之大。又为什么明明站得那么近的老师丝毫没有发觉他的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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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学习委员收完所有的听写本，我提出了这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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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 X5 V* _4 N  W  f      “想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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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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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v6 a+ a. m: Q3 v5 p      “因为……林肯他是远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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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i, r% ]& m5 l4 I: m      柳延笑得得意。

" a5 a0 @- l6 }$ Y$ x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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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1 Z- T  N& P      我这才算明白，为什么昨天坐墙角的范迪躲在书后面嚼干脆面都被林肯给发现了，而近在咫尺的柳延却逃过了法眼。

      “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是南高八卦部队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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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很多事啊……”柳延开心地说，“这个班上所有老师我都调查得很透彻，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否则黄金般的高中三年又怎么会过得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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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D  t. }& t, I& S      柳延是个彻底的享乐主义者。这一点和我很像。

0 O/ ]$ O' I  s  H' d      活得自由自在，不强迫自己做任何讨厌做的事情。因为这世界上的一切一切，都比不上自己过得快乐重要。不过，有时候我依然会对一直包容我的父母产生愧疚的情绪，思索这样挥霍时间是否对得起他们？而柳延不同，我觉得他连丝毫犹豫都不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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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他来往，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呢？

      我突然很想了解他的家庭，他的生活轨迹。

      同时……也隐隐地感觉到不安。

      放学时，柳延凑过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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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不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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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1 X; t% q      我有些嘲讽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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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 i! s, Q/ s      “不了……从今天起就取消‘十二星座’的约会游戏了，我想和七七一起回家呐。”

      柳延态度认真地说。

& B$ s4 ?' Q5 Y% p7 A      “那么，你家住哪？”

0 w/ I2 B0 `5 R/ @      “华陵。”

      不愧是全校首富……那是最高级的住宅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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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遗憾，我家住在有名的穷人地带渊河，而且方向与你家完全相反。”

      “噢……好远呢。”他惋惜地问，“你坐公车回去？”

* U6 i. F, }6 l! w' Y' U2 P      “我骑车。你坐私家车回去？”

6 H6 x& X/ D* J2 N% Z      “我……？”他忽然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我家穷，买不起自行车，所以只好每天坐出租车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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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 l* Z) J. a. j& c      我二话不说，抓起一本书朝他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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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8 d) K1 g      这家伙纯粹讨打。

开学第一个月应该算是相当幸福的。因为九月一过，便会迎来国庆节黄金周。

9 G3 q6 ^% d9 G5 F2 Y. U+ ^      对我来说，十一假期最有意义的不是七天的自由时间，而是不用再花钱在午餐上这个美好的事实。

% D. k4 M& B3 \6 {) C      挥霍和路痴一样，是我天生的本性之一。怎么说呢……如果老妈在周一给我这一个星期的餐费，那么通常周二钱就几乎一干二净了。速度之快让我在余下几天只能用极少的钱过极艰难的日子……而现在，我正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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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 ?3 O1 e7 ]0 P' l      中午，我只要了一份素菜，端着饭盒找个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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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十月一日终于只有三天了……我一边嚼着过咸的饭菜一边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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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可以坐你旁边吗？”

4 A* i5 v" ]" v9 i, M' u- @3 |+ y      柳延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难道我说不可以，你就会识趣地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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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W7 {& s7 P6 d6 G: n7 s5 W1 i      我不满意于他的废话。

/ T* p2 c' z" h/ q! H- W8 U2 k      “当然不会。”柳延笑嘻嘻地坐下，“七七真了解我。”

! Q' Y! @2 B' ^/ a, C' w      我无意间看了一眼柳延放在桌上的饭盒，发现里面竟然……也只有一份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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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t$ K! o* G* I2 }% K2 j- b      “你喜欢吃素？”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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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喜欢，我又不是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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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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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J8 p4 [1 ~; \! s      “陪你啊。”柳延很干脆地回答，“本来是想请客的，但七七的自尊心又那么强，我怕你会不高兴，所以就选择和你一起受难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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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i/ ?. [7 ^) @; Y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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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9 K+ |" H+ R  j' g, x; ?; T      我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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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Q! q: ?! h' ]! q8 e( x- C      惊讶之余……有点感动。

      “……我劝你最好别把我想得太高尚。”

( s% {$ G4 h: [. B6 p      我作出一副“你这是多此一举”的表情。

5 [2 l' J- `3 X) m1 |3 v  v      “七七你啊……”柳延爽朗地笑了几声，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七七，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要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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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x8 f$ q6 ]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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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国庆，学校只放我们一天假，而且还是在七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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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我吃惊地站起来，“为什么会这样？”

7 w3 J( w* s$ |* [- }0 e9 E      “上学期才上任的那个魔鬼主任的意见，理由是我们这一届高二生太过松懈。据说大佛校长有为我们说情，但最后还是只得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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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3 R7 T, Q) A; Q9 A      “我很想杀人……”我完全愤怒了，“好不容易熬到月底了，以为终于可以享受家中的食物了，现在却……他想叫我剩下几天喝西北风度日啊！？”

! K# J1 ]/ G0 m1 l% t; H; _      “七七……你冷静点。”柳延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坐下，“现在学生会派人去商议了，这事说不定还有周转的余地……不过你生气的理由还真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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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话，我可不想成为南高建校以来的第一个饿死鬼，会被笑死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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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3 W  ~; y  v" V$ F: N      我持续愤怒。

      南林中学目前的特产是糖与鞭子，也可以说是天使与恶魔或观音与阎罗。
( R* A3 Q5 k% ]3 r; N7 o# j$ t
: `  _1 g. r9 `& E# J      南林的校长侯梓基是远近闻名的明星级人物，虽然名字不怎么好听容易被理解成“猴子鸡”，但人却是一等一的好。不仅从不摆架子，对任何人的态度都非常客气，而且还很体谅学生，所以南林的校风是市级重点中学中最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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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J7 }& U: s! w9 @) f  G      侯梓基平时最喜欢做的两件事是打扫卫生和卫生保洁。他每天清扫校长室三次，室内闪亮得让人不敢随便乱入。在路过教室门口，一发现地上有脏物也会不遗余力地清除。曾经有学生几次反应学校后门附近的小树林闹鬼，很晚了还看见有东西在里面游荡，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侯梓基校长在里面拣拾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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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侯梓基虽然看起来比较适合改行当个清洁工，但他的校长做得还是相当得人心的。

      相比之下，才来这没多久的那位教导主任可就非常非常不可爱了。拿我和柳延的话说就是：贺主任实在太正常了，一个教导主任该有的性格和脾气他都有，已正常到了十分之无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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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小时后传来消息，贺主任毫不犹豫地驳回了学生会的反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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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7 `: E! e( S/ U      于是我的脸色越来越差，心情越来越坏，对什么人都是爱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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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柳延忍不住跑去煽动各个班的学生进行抗议活动。鉴于“传说中的柳延”太过凶恶，所以大家都比较顺从。

9 I( @  |# B/ u' B% a( Q      于是，匿名信，骚扰电话，投诉到教育局，联络多事的记者……任何想得到的手段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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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Z, J# [/ o% K# {8 Z      主要还是因为教导主任积压了太多民愤。有人顺便把教导主任经常体罚学生的事一并捅给了报社。

3 g2 G. X$ K: Q) u$ ]. N      一时间，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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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X* }4 e0 J! r1 q  F      放不放假是小事，体罚学生可是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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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q$ L2 o! B* S' T1 ^      教导主任这三天肯定过得比三年还累。

      三十一号一早，我们得到了本次国庆放假七天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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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j9 J2 J# M7 X4 r      柳延很得意于他的成果，除了硬要我感谢他之外，还偷偷在某天放学之后，往校门左侧悬挂的“南林中学”的名牌上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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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白的牌匾上从此多了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反清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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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延衷心地希望大佛校长能早日翻身，当家作主。

      而对于他的搞怪，我早已见惯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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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未料到的是，十一风波还远远没有结束。

七天后的首次见面，柳延显得有点兴奋，从早自习起就一直在谈论着他这些天的见闻。他滔滔不绝地讲了Ｎ个小时，直到政治老师雷涛的一句“柳延，请等我讲完了再聊可以吗？”才让他收敛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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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上到一半，潘岚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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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脸上阴云密布，心情看上去非常不佳。

      “柳延，你出来，政教处有请。”

      潘岚冷冷地说。

. ]2 S" q( R& }      政教处？我转过头看着柳延。

      “你今天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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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啊……”

      柳延无辜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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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m8 T1 n  f! `      “那他们找你干嘛？”

% F* w9 u3 Y5 [& M      “想请我喝茶？”

      “你做梦。”

; W! E* s& ~9 \  z      “柳延！”潘岚不耐烦地喊道，“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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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G2 o1 }; A! K9 @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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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延敷衍地答道。

9 E1 N; b& y* I8 y      “如果他们对你不利，你就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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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8 v0 q5 L/ {      我轻轻拉拉他的衣角。

      “七七，你真爱开玩笑。”柳延笑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大不了高喊‘非礼’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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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Q( Q0 H; |      “柳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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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4 ^9 X9 P" y      潘岚的耐心显然到了极限。

      “来了来了。”

0 ~, z' ~7 M8 `, N% B4 W      柳延看了我一眼，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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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扰了，雷老师，你继续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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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岚对雷涛点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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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y* g/ O# a      “潘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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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 ?) m- E. V" r4 I      雷涛有几分慵懒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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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老师，什么事？”

      “去帮我倒杯茶再走。”

      雷涛端起空空的杯子，对潘岚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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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岚愣了一下，随即上前恭敬地接过茶杯，倒茶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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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5 O% U2 ^. Z0 n1 G. k      原本安静的教室议论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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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4 c; Y' G9 s5 Y      “哇……潘岚给雷涛倒茶耶。”

7 l6 b  D0 A1 E2 y) F8 V5 X( e- W      “你看到雷涛的表情了吗？完全是命令式的，好个性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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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从哪一点来看，雷涛都不像个老师……怎么说呢，他比较像个大老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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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ＮＯＮＯ，是像黑道大哥。”

/ U# v0 t9 f# \7 m+ `: a) [2 ^      讲台上的雷涛完全不介意学生对他的议论，轻敲了两声桌子，让大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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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间无声，这就是雷涛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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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w: M' m1 R0 I6 h      没错。雷涛身上帅气的衣着和身上坏坏的痞子气息格外地引人注目，而连主任都会让他三分的事实又使得很多人猜测起他的背景来。

      可是……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柳延到底犯了什么错？

  I: Y8 ?6 M8 q! ~9 E" a4 k, P      我开始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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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G9 v  g9 W1 m      柳延被叫到政教处，莫非和放假前的骚动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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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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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V& Q( A4 s& J0 l8 I/ c0 b      “冯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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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E% \* q0 I* \4 h      雷涛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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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j/ t9 }4 W      “你说说看，我刚才提的是什么问题？”

& ?  c  U  ~1 O8 Y      我的心思根本没有在课堂上，所以自然不知。

      四周的同学小声地给我提供答案，但我还是站起身，很诚实地对雷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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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没有在听。”

      雷涛并未生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抬手示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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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你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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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涛的脾气其实并不好，但由于私交不错的关系，他向来比较纵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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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继续云里雾里地过完了后半节课。

$ @! ~) @" K6 a3 o8 T1 E: u      下课之后，柳延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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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7 Q6 z9 |      “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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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C! ?, ^% b      “七七你担心我啊？”

; @8 P5 l" v7 `5 D6 N      他笑，疲倦的神色一扫而光。

$ A+ b. b3 U6 q) {; l( S* w      “他们找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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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 {% Z' _      我不想正面回答他那多余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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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0 h% W! W      “无非就是训话嘛。听教导主任罗里罗嗦地讲了那么久，害得我差点想跳窗逃走。”柳延的口气依然调皮，“什么带头煽动群众啊，影响学校安定啊，破坏学校声誉啊之类的罪名。啊……简直就像开批斗大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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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a* n# c  {9 h$ r9 i' m- h# v: V      “果然是放假那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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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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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 M- E7 m+ D  \3 Y; Y      得到答案之后，我顿时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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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下周一集会时要在全校学生面前念万字检讨，觉得有点丢脸而已。”柳延无所谓地说，“万字检讨该怎么写？去抄政治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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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延，”我低声说，“……对不起。”

      “干嘛跟我道歉？”他顿了顿，伸手摸我的头发，“这件事跟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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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E4 E* i, p' r      “不，跟我有关。”我轻轻挥开他的手，“你是为了照顾我的心情才会去惹事的。”

/ i3 q  r/ N, x      “七七……欠别人人情会让你觉得非常不舒服吗？”

. b& {  {/ o) _      他微笑着。

* I0 [/ T! a% a; s( u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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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S& f. u3 s      “那你帮我写万字检讨如何？”

0 r  `- S  K) b! g/ m; T3 Y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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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E) i0 q5 ?; H( \      “七七………”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恶作剧兮，本质乃纯净兮，无奈堕入风尘兮，与乱世同流合污兮，此次败坏校名兮，均余之过错兮，学校遂混乱兮，学子之骚乱兮，主任之愤怒兮，从此不再笑兮兮……”


8 j4 v$ ~; @& @' W/ P# R' c. d      意味不明，乱七八糟，让全校学生笑得东倒西歪……这就是柳延同学惊世骇俗的万字检讨。

      我一脸黑线地看着主席台上声情并茂朗诵检讨的柳延。

. c% L- V3 Q7 k1 e! W3 s7 k      这个白痴……难道他没有看到教导主任正在一旁张牙舞爪，一副恨不得想把他撕成碎片的样子？

      柳延好不容易念完了所谓的“柳式骚体”，随即转入哲学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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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确的意识会促进事物的发展，错误的意识会阻碍事物的发展。我向同学们宣传的是错误的观点，严重地影响了同学们的身心健康，并导致无辜的同学们最大限度地发挥了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有哲学家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所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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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的老师也在拼命地忍住笑。

      柳延这家伙……真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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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n& f! ^( r) ?: y      教导主任终于受不了了，大叫一声“够了！”，柳延才恋恋不舍地停止了朗诵。

  Q# S, {" @7 [8 A, Q( [/ y/ H      集会在一片夸张的狂笑声中狼狈收场。

& h# g* s$ y" ]2 E2 T      “冯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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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 ]/ w; G: O4 C8 u8 G/ Z+ |/ Y      散会之后，我被欧阳和余谦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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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 p7 S4 _& T      “柳延真的好厉害……我们全班都笑死了。”

      余谦赞叹地说。

3 H& a" I* Q$ |' n; C) H1 L/ b7 f      “恩，那小子就是这个样子。”

+ I4 [4 I: {9 J; A. k      “好笑是好笑，可是笑完了后果会很严重吧？”欧阳有点担心，“教导主任一定暴怒。”

0 k0 z/ d" j& U# z5 z      “应该不会有什么吧……大不了再被念上一个小时。”

      “我怕对他的处分会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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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搔搔头发。

, D# S6 k% M9 C$ z  a8 f+ K      “处分？”我奇怪地问道，“什么处分？”

      “诶？冯祈你不知道吗？”

. U8 e& J9 W/ K3 q      听我这么问，欧阳露出惊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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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什么？”

      我有点不耐烦了。

      “财神爷大人除了写检讨之外还要受记过处分，明天必须得请父母到校。”欧阳说，“这些是我们班主任在闲聊的时候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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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消息后，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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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8 U- o, \+ k3 h/ X      柳延根本就没有跟我说那么多。

      为什么……他不跟我说实话？

' O* b7 P* @& Y5 U      是怕我会内疚吗……？这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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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教室里，柳延正在接受校新闻社对他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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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到他面前，丢下一句话：

      “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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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我离开下。”

- q( C6 u; u7 A. q# ^) A      他向新闻社的人打了个招呼，便跟着我走出教室，来到安静的楼梯转角。

      “七七，怎么了？你干嘛板着脸？”

      “为什么要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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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瞪着他。

% K' S' ?' e3 S. C6 T  e( D      “啥？”

      他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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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b% _! n& U0 \9 X      “少装蒜。明明就会被处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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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k# \5 w% o" K+ j      “噢……那个啊……无所谓嘛，校方过几天就会公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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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毫不在乎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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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分是很难被撤消的……”

      “我知道。以我平时的表现了说，撤消几乎是不可能的。”柳延耸耸肩。

      “那怎么办？”我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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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v  m( \# Q3 o+ x- V      他那淡然的口吻让我没来由的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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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C  y& F2 p0 y6 ?( k      “所以就算了啦，反正我也不在乎会不会影响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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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火气，几乎是吼着对他说，“不在乎不在乎……你到底还有什么是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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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柳延困惑地注视着我，“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平时你会问这种蠢问题么？”

      ……的确。我是不会问这样的问题的。因为我，也是一个几乎什么都无所谓的人。从以前到现在，我到底重视过什么呢……

' d5 ~5 S5 h. s# V  Y( M( `0 p      可是，我心里现在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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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你不必感到歉疚。说真的，能让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柳延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我爷爷，另一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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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f3 X; s6 @" J      “铃————”

# b  n2 a% l0 I1 x4 h7 l      刺耳的上课铃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他的话。

      “呃……上课了。”柳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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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吧。”

9 ]" C/ Q+ J# C# c- T0 z      我故作镇定地说。

      我不愿去想刚才他说话时，那近乎诡异的温情气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愿深究他的另一个答案到底是什么。

最终，在再三的考虑之下，我决定帮助柳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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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 [* S- G$ L5 g      学校的处分，凭我一个人的几句话自然是改变不了的，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可以做得到。

& ~' D4 ]9 T2 |% L, U3 t      我只身走向办公室，在路上遇到了我要找的人。

      今天的雷涛，穿着黑色的长风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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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7 ], y9 E0 i- j      “冯祈，怎么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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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 M, `1 I' C4 [$ k) J      他主动和我打招呼，看上去心情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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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先生……有事请求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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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涛他从来不让我叫他“老师”，他说那称呼不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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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Q# ?2 f/ g      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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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 M  v! u" `2 ~4 `0 ?- \      “噢？难得你会说这种话嘛。”他笑了笑，“说，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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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先生应该知道柳延要受处分的事情吧……”我直接提出了请求，“可不可以让主任取消这个决定？”

3 g" h4 z% @, n) A2 l      我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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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涛看了我一眼，靠在墙壁边上，点燃了一支烟。

5 v4 \. L, s/ }0 Y; |5 D      “看样子你很关心那小子嘛。”他说。

0 T3 A. x. H5 B, U7 z6 e% [3 X      “他是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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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的你会为了一个朋友来拜托我吗？冯祈。我记得上次欧阳违纪你也没来找过我吧？”雷涛似笑非笑地半眯起眼，“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你应该明白我看重你的是什么。”


( O' `( e" {' l) A3 O$ g* Q2 e      “我明白。”

      我当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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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S8 U" l* T- z; u6 E5 b7 q! Y4 T      雷涛之所以和我的关系最好，是因为他欣赏我的个性。虽然雷涛是教育部长的儿子，但他从未想过借着这个身份往上爬，我也从未想过让他帮助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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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某些方面来说，我和他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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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涛没有再说话，我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雷涛再次吐出一口烟雾后，我忍不住开口：

  l8 d' s( R& J) a0 X! i6 H8 X0 v3 s" c/ {      “雷先生，这里是禁烟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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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

      他颇为无奈地把烟拧灭。然后他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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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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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R) Z( N5 u      “恩。”

( `0 Z3 t: ^. }9 j      “这次我答应你。”雷涛缓缓地说，“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谢雷先生。”

3 J: m: L8 D4 K# e* C      我真诚地向他道了谢。

      我信任雷涛的办事效率。柳延在放学前被再次请到政教处。回来之后，他告诉我处分已经被取消了，甚至连检讨都不用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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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点头，表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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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9 f( S* b8 F; a1 z1 @7 h      “有一点让我很不高兴，七七。”柳延一脸严肃地说，“我不明白，为什么雷涛要帮我说情。”

      我瞥了他一眼，说：“柳延，一一刚才找你。”

7 ?& d( {, S* ^- P      “七七，你别转移话题。”他皱眉。

      “那么，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质问。

      “是不是你去拜托雷涛的？”

) K$ d, v0 z; @4 B      “是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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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y- Y; t( m3 A1 l. d      我用回答说明了一切。

      柳延看了我半天。再度开口说话时，声音明显地放柔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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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该想到的……你和雷涛的关系向来很好。”

# }/ u( @0 a5 O5 J      “不管怎么说，能取消处分不就行了么？”我平静地说，“反正拜托他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去丢脸。”

7 @! r' ~9 r6 d. }7 B2 }# p/ Z      “七七。”他微微地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不想欠我的情，但你知不知道，我更不想你欠雷涛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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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c( v  o, d      “抱歉。看来是我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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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淡淡地说。

7 T% G. s, E. z9 Z& E      我不太懂。我不理解他话中的涵义。当时的我不能明白他的心情，就连在无意间伤害了他这件事也不甚明了。

      “七七，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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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注意到了我的表情，轻声问。

      “我哪有那么多气好生？”

      “总之，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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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谢的话就不必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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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Q, N( r1 y; ?" {" t5 m      “诶……”柳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究竟何时才能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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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我懒得再理他，埋头继续与作业奋战，“你就像是从火星上来的一样怪异，你说我怎么搞得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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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7 F5 @5 ^      “七七……”

  j3 ^3 m- \' @1 @3 f) _      “干嘛？”

      “我累了，现在好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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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z: n5 m; C$ A& r8 [- u" Y/ R      “想睡就睡，不必问我。现在是上课时间，只要不被老师发现，随你怎么睡。”

      “不会被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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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3 M* `/ T4 d      柳延嘟嘟囔囔地说了一阵，然后开始在纸上画着什么。

      我只顾着抄数学作业，无心管他。

' W8 Z# H. y. u; ~2 H9 Z      过了一会儿，柳延摇了摇我的手臂。

      “七七，这样即使闭着眼睛也不会被老师发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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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q% }3 J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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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伙在说什么鬼话？

      我懒懒地扭过头，赫然看见柳延他……画了两个闪闪发亮的美少女大眼睛贴在自己的眼皮上。

      “噗……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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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 W* g, Z3 Q      瞬间抑制不住，笑喷。

      于是我想说，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尤其是当你一个怪物朝夕相处时。

      “七七，你终于笑了呐。”

: Q' o* t/ q7 `      一旁的柳延非常欣慰地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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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祈————！！！”

      ——至于老师愤怒的吼叫，就让我们忽略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