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梦》 BY 钱十三 【结束】

　　
. P/ ]4 X% T. p* ^　　一场美梦仓促醒，心已碎，意难伸；今后不到钱塘路，怕见鸳鸯做对飞。
　　夜已深，方锦放下羊毫，也不看桌上墨迹未干的字，幽幽叹一口气，望向窗外。
　　地上混乱无章丢的宣纸，素白的房间里满地劲瘦字迹，乍一看很有几分怵人。方锦转身几步到房中心，踏过几张纸，几张纸被带得飘起飘开，他摆了个身段，曼声唱道：“我家有个小九妹，聪明智慧人敬佩。 描龙绣凤称妙手，琴棋字画件件会……”
5 N- z( j0 C. d　　门口响起脚步声，一小我影在门上小窗前晃了一晃，去了。
) f/ T5 ?" T. `　　“还好房间是隔音的。”巡夜的嘟囔说。
　　另一个说：“那是，否则此日天大三更的来唱戏，谁受得了。”
: h) V+ U! k! W* |# p! D5 ~　　这一个又说：“虽然唱得好听，可也不能天天就唱那末一段啊，他不腻，我都腻了！”
& j$ v9 {" c: o9 u. ^　　另一个说：“唉，人家可是专业级的，要之前，想听你还得买票呢，满足了吧！”
　　这一个笑：“满足？你小子……”
* ]) v0 f5 S& L# \　　两人说着走远，方锦尚在屋里不自觉。
　　如是又是一夜。
　　方绣面临他人递给她的照片真有点啼笑皆非。那同事晓得她要去哥哥那边，忙忙的拿了给她，叫她给她哥签名。方锦是个小著名望的越剧演员，一出梁祝唱得颠倒众生。
　　出格是，唱祝英台的方锦还是一男的。
　　因而方绣拿了照片给她哥，哄着说：“你就签一个吧。”
　　“又是什么劳什子，山伯没签，我不签。”方锦说。
　　方绣翻了半天白眼，把气憋下去：“你家山伯有事忙呢，回头就签，你就签个么。”
　　“忙，他忙什么？”方锦挑高眉毛，方绣吹胡子瞪眼的，就是哄不到俩字。急了方锦拿羊毫划拉她，滴了她一手的墨，气得她把照片撕个破坏。
3 x  i" q+ m- j2 r7 g+ `9 H2 p2 J- I' X　　“银心，你还没告诉我，山伯兄哪去了？他忙什么？他怎样不来见我？”
: A7 `" m: n! Q2 c& G　　“哥你有完没完？你的梁山伯早死了，早就早就死了！”方绣猛站起来，把门甩了天响。
8 m) d, H8 v! S6 P) s. E8 B　　“你骗人。”方锦淡淡说。两行眼泪从一张安静脸上流下来。
1 n7 G7 p- K: I" T$ L7 K　　“金鸡啼破五更梦，狂风吹折并蒂莲。我只道两心相照成良伴，谁又知今生难娶……祝，英，台……”
2 B/ J' X* P/ D! H  q8 t( T4 R8 ^　　方锦住了口，拭一把泪。
　　“喂，我始终还是没有你唱得好呢。”
　　抿干泪痕，方锦开口又唱：“我叫梁兄兄不应，英台比如箭穿心。你多愁多恨成千古，我形单影只何以生！我与你天长地久生前订，地老天荒永不分……”
2 \- K# J; G0 n# D/ ~: e　　“妈的，这小子还有完没完了？”巡夜的疾苦不胜。
　　过几日方绣早早来，冷冰冰说：“明天他火葬，你去是不去？”
　　方锦扭腰回头，手摆兰花指：“谁火葬？”
4 t( y, N* ^2 K; Z- o9 c1 o6 s$ Y　　“方锦，哥，你现实一点，我求你了，好欠好？”方绣眼中已经含泪。
- u' x( _" K5 \$ I8 f, J. h　　“嘘……你叫谁？”方锦别脸，又一笑，妩媚之极：“梁兄自然晓得，我就是他的九妹。”
　　“你唱了这么多年，真是疯魔了？方锦我告诉你，你别给我装，我晓得你是苏醒的！”
. b+ p  r  m0 E　　“作甚苏醒？似你这样便叫苏醒？”方锦悄悄一笑，“我自然晓得我在做什么。”
　　“方锦！”
　　“我宁死不上马家门！”
) A( J0 T, K0 {　　“方锦！”
　　方锦重视她，轻唱：“与梁兄生分歧罗帐死同坟！”
　　唱着，两行清水静静流下来。
8 L+ E2 T( \+ @% Q& ^　　“绣，我们已经检查过很屡次也说过很屡次了，你哥这里……真的真的没有题目。”秦医生无法地说。
: `- \) S: ?  Y- v3 h　　“那他为什么还总是这样？！啊！？”
　　“我也不晓得……也许，他喜好装成这样。”
$ b# R: |$ `* I6 G' c. b1 V+ l7 V$ n　　“可是这样有什么好？！”
3 h, y3 O: u* E6 B2 T: n　　“谁晓得。只要他自己懂。”秦医生叹一口气说，“还有，他似乎有点依靠糖物，比来他服的安宁量偏大了。他又没有失眠症状，这样并没有什么益处。”
$ \0 Y, w1 s* M" z7 Y　　傍晚方锦悠悠醒转。
. f: X2 h8 {" I# ]' j; c  E( B3 Z: Z% t　　“山伯，我真没用，又睡着了。”方锦苦笑摇点头。
　　“可是人总是要睡的呢，没关系，今后我少睡一些，我要总醒着，醒着，才能跟你相见。”
' V% x% u2 h6 W$ g9 v, U　　方绣站在窗外，冷冷看着他。
　　“你肯定，这是你的挑选？”方绣声音颤抖地说。
　　“是。”方锦悄悄地，果断地址了颔首。
3 c( O& M. m7 O* W　　“哥……”方绣的眼泪一会儿流了出来。
. j  \5 {( X: z/ f6 n! @　　方锦笑了，合上眼睛，很久，又展开，覆上方绣的手：“绣，别哭了。”
, R" [* o3 ~- l" I　　“哥……！”
# P, b* ~: A: }+ G: x! Y! m8 g　　“绣，这是你哥自己的挑选。”秦医生握住方绣的肩膀，低低说。
　　“秦医生，实在带累你做这类事，我很过意不去。”方锦说。
　　秦医生苦笑了一下：“方锦，这是我和绣，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 m4 `# k, Z/ |! K6 }! _　　方锦笑笑，云淡风轻。闭上眼，双手放在胸前，低低起头唱道：
) V* n! p. e0 w3 C; F0 L2 L& j　　“梁兄啊！不见梁兄见坟台，呼天号地哭哀哀。英台发愤难变动，我岂能嫁与马文才？”
　　方绣放声大哭起来。
9 i) h! Q( b4 L$ u! r/ W+ k% s% i　　“梁兄啊！不能同生求同死--”
　　秦医生拿针的手微微颤抖，还是徐徐地把针内糖剂推动了方锦血管。
　　“绣，别哭了。他没走，只是……睡着了……”
　　方锦面色恬淡，菱唇微翘，似乎还在笑着。似乎，似乎还闻声他和那人独唱的声音低回。
　　“彩虹万里百花开，花间蝴蝶成双对，千年万代不分隔，梁山伯与祝英台。千年万代不分隔，梁山伯与祝英台……”
　　

清致雅文。谢谢楼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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