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遄行》 BY 淳于兆玄 【结束】

人们向往天堂，不但仅由于天堂大门四时敞开，飘散出谜一样的芳香，引得你我翘首而望；那边有生命自在声张的讴歌，折射着人类至高无尚的精神期望。进入梦乡，我似曾倘佯其间，为心所欲，任潜认识本能纵情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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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愉悦若此，我却大白：可骇梦魇似厉鬼阎罗，一朝举事，定叫你六神无主，苦不胜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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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3 S3 T) q- x: |　　止步？是前行？虽不由己，我心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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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追求胡想成真，尽管记着美好瞬间，留下人性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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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b! r+ ^7 u. j; y: S　　某年３月14日星期二　　春城

+ L. d) D$ r9 h4 {　　都说桥头铺的过桥米线是正宗之源，对于官方美味，谁也没法考证。我好不轻易有机遇去那边。可使人失望的是，米线早已卖完。要末只要面条；要末只要饵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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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0 u% |: u6 N- h　　我是个从不迁就了事的人，只好顺着古朴的市井走，一心要找到想要的工具。走到已经没有铺面的时辰，仍然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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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傍晚，饥肠辘辘，我却看到浓荫深处有另类房舍。这是一个门面简洁而热烈的地方，墙上贴着官方剧团的表演海报，鲜明写着三幕大戏、幕幕出色之类的鼓舞词。

0 l' m3 v/ q; P& [　　不由多想，我预备买票看个新颖。由于我晓得：只要在这里，方能品茗看戏，磕磕瓜子，吃点工具以济饥肠。

. b" p) W: V# M5 Y　　卖票的老头说：“看一幕两块，三幕全看五块。”

. C9 H" U, j5 }; T4 U+ v/ ?　　我从不抠门儿，但这回感觉看完三幕实在太晚，就说：“我看两幕。”

" a8 ^' l' H3 a. ^( ?9 \0 t　　“你多出一块钱便可看三幕！看两幕最不划算。”老头一边撕票一边劝说。

: F: A$ J. t- `; V1 f" p* r0 E9 d/ f　　“没那末多时候！”我仍对峙己见，只买了两幕票。

4 y% a: X5 S! t* |　　场内並未客满，戏却是准点开锣。是滇剧，是花灯？我一窍欠亨。只晓得那是再专业不外的表演，我尽管品茗吃面包，没有一点心机在台上。喝足吃饱后，有些昏昏然地似睡非睡，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

　　忽然，场子里有人呼喊：“买两幕的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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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音袅袅，表演照旧。没有人往外走。

　　“你买两幕怎不进来？”一个粗俗的汉子把我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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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2 T3 D$ z# p" _& u( {# N　　“哦，对不起，我睡着了。”我伸个懒腰站了起来，出了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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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W) o: Y. F% l　　里面天已黑尽，路上少少行人。我分不清东南西北，只顺着有灯光的地方走。约摸走了两里地，路是越来越窄；树是越来越少，似乎没法再回到桥头铺。我茫然、惶惑、不知何去何从？唯一可告慰的是，自己身上並无珍贵物品，连腕表都忘了戴。钱也带得不多。摧花鬼多数不会找我？可在陌生的地方，怎样度过漫漫永夜？那里才能找到平安的避风港呢？我真不知若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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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原的春季不算冷，但夜露风寒，温差极大。凉风掠面，虽不砭骨，却丝毫没有温柔的感受。

  @% f# @# X3 q# U; Y% w  T4 R　　还是朝有灯光的地方走吧！我悄悄替自己泄气，有灯光就有人家，有人家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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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y3 c) K8 w$ C　　公然，不出所料。走完小径，峰廻路转，几个圆柱形谷仓出现在眼前。四周很空阔，灯光亦明亮。

, W3 H* I4 l/ W　　在尖顶圆柱下，有几小我影进收支出，忙碌劳作。我恍如看到救星，三步并两步奔了曩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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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U* H2 \! }　　青年们正在搬运食粮，车上印有“中粮”字样的蔴袋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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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火烧眉毛地问：“小师哥，去桥头铺怎样走啊？”

　　他们回过甚来，望着我这不速之客，无人作答。

　　斯须，才听有人说：“这么晚了还去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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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Z& K4 j, F　　“我迷路了，不知怎样才能回去？”

# E! @$ B" B# C  V* V8 A5 ?　　“你走反了！”另一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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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9 C3 w7 H% _1 n2 a　　“反了吗？我是从桥头何处过来的啊！”

　　“哎，你还不相信。你这样是越走越远，走到天亮都走不回去！”适才措辞的人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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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从谷仓里出来一个青年，他有很是均匀的身段，长脸上的尖下巴微微往外翘。眼睛颀长耐看，最引人注视标是左侧面颊上那颗痣，点得恰到益处。不是温柔，但显安然。他走过来的一霎时，我总感觉他与众分歧。

　　他问我：“你不是当地人吧？干嘛非要去桥头？”

( G+ ?* r' y1 n" z' j　　“我想去那边乘公交车。”

  U3 f. H. w' S! }0 u0 d　　“早收车了！”大师众口一词地说。

　　“你不如翻过葱岭去星镇，那边地方大，彻夜都有车去昆明。”长着痣的青年很有怪异看法。

0 }0 @; e2 C5 P' r' n　　“翻山？”我啼笑皆非，“行吗？往那里走啊？”失望之时，我突发奇想，似乎看到了朝气：“小师哥，带领路好吗？”

; I0 Z  T- j% H# Z: p$ z　　“麦麦撒！（注）这要花几多时候啊！”他明显不愿意，但语气又渐渐趋于缓和：“我跟你指一下路，你还是自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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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师哥，帮个忙吧！我会抵偿你，不会让你白费功夫。”我几近是在乞求。

　　这一招公然见效，他瞬息改变初衷，“那你等着，收完粮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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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那小师哥终究上了山路。山上的巴茅草长得足足有一人多高，不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我想：如果没有人引领，我绝对不敢在夜间单独翻山。刚绕过山坡，困难就出现在眼前。被山水冲洗过的小道，变得泥泞而曲曲弯弯。我发现他有些迟疑不前，似乎想打退堂鼓。我有些忙乱，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能再次激起他的热情。我绞尽脑汁，笨得找不出得当的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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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等我开口，他倒先提出：“师长，你还是回桥头住一晚吧，这路太难走，我的鞋一弄潮就完了。”

% H- s7 J( C/ z　　我晓得，他并非要巧取豪夺。他是那末年轻，腔调间流淌着稚气与纯真。要不是我再三哀告，他才不会夜闯葱岭，自讨苦吃。这纯洁的小师哥只是想到鞋就说到鞋，绝无其他私心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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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 c  v4 y$ g　　“走吧！我不会让你吃亏，我一定赔你一双新鞋。”   

　　经我这么一说，他反倒欠美意义起来，他有些语塞地说：“不，不，不用。你背我曩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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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6 R. [/ {8 Z3 ^8 v1 }7 C* }2 Q　　“来吧！”我绝不犹豫地蹲下。

　　可他憨态可掬，居然站在原地犯傻。

. p) |  |/ l$ K3 F0 d. h1 x　　“快来呀，不就是几十米吗？你顶多不外百来斤吧？”

3 w* m. i; o6 x3 t' N　　“一百一十五斤，你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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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 K* g7 P! g1 ?4 Y# m" |　　“我练习时在工地背过水泥，足有五十千克。不外，那是纸口袋，难背。人是活的，重力会分离些，没题目，来吧！”

　　他半信半譺，不再说什么，悄悄地伏到我背上。我憋足了劲预备站起来，这时才感应适才的理论何等错误。虽然晃动了几下，还是成功了。我光荣，自己夸下的海口，终有美满结束。不外，当我走入了又湿又滑的地方，这才大白：锅真是铁打的！

　　地上的泥泞让我小心翼翼，两脚稳扎稳打，生怕滑倒；背上的负担繁重若铁，压得我眼冒金星。不外，艰难行进几步后，奇迹发生了：重量酿成了热浪，从背上传导入心田，暖和如春；男性固有的体味儿从前面飘散开来，胜过那带有色素的香水味儿。一个直直的鼓槌敲击着我的后背，散乱而无序，那种怪异的节奏，绝非乐手能为。我已经感受不到地上有危险，只清楚他正在往下滑。我成心弯下腰，想让他升起来一点。谁知，画蛇添足，他越发下坠，那鼓点越往下敲，给我带来难以言传的欢乐。逐步，那击打清楚集合，总是敲在传统视为不成加害的要塞．．．．．．我听凭春潮陡涨；跌跌撞撞，在称心驱使下勇敢而行．究竟，湿滑的门路不会永久走不完，最初几步，连滑带奔，我俩拧成一团跌倒在地。开朗的笑声震动葱岭，分不清谁的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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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山路也不服坦，一弯九拐，坎坷难行。时而在林中，时而在岩壁。爬坡下坎，处处艰辛。幸亏有月光，否则摸黑前行，不知会遭受什么样的昆虫或蛇蝎。眼看已见亨衢，搭枝交柯的树杈上横缠着一条巨蟒，伸出长长的舌头，流下粘稠的涎水，似乎正冲着我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没开”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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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 w9 p. N2 c$ _　　小师哥忽然发力，把我往旁边一推，我安身未稳，重重地摔在一边，我正埋怨他的冒失，却见树上有涎水滴到我适才站立的地方，那边瞬息烧成焦土，冒着臭烟。

  R* a9 Q0 g& ~3 Q& ]　　“躺着，别起来。”他用手指着上面：“那工具滴到身上皮肉都要烂。”

* z" K$ n) q2 c* M' N- G; V/ G) R9 d　　我大白了他的意义，不觉毛骨悚然：“那怎样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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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不要轰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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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死地贴着空中，随着他渐渐往前爬，生怕涎水滴到身上。“滴答！滴答！”，涎水滴落在树叶上，滴落在草丛中，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总算没滴到我们身上。我俩使出满身解数，总算躲过一劫，继而上了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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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高坡上往下看，大道是混凝土浇成的。平整绵长，顺着山崖海浪般升沉着，通向看不见的远方。不外，路边放着的几双旱冰鞋相当惹眼，在夜色中闪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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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冲动，“我们滑下去怎样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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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吗？”

! I& E1 h% g" u0 ^0 G1 X　　“四个轮子的，想来不会困难。”

6 Z8 C; m, M* g: L$ e8 g: _　　乘着月色，我们顺着山坡往下滑。凉风习习，好不舒服。时而上坡，时而下沉，波峰波谷，任人驰骋，远方灯火，时隐时现，出没不定。似星斗，似流萤，激发我万千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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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着夜空我大呼：“快到了吗？”

9 i, G% @. w" z. ^$ m1 X' p　　“还有几里路。再上一个坡，就能看清楚了。”

　　公然，当借助惯性跃上最初一个山坡后，似乎一切都一览无余。这是一个制高点，没有任何浓荫遮蔽，远方近处了如指掌。

+ N6 e9 Z5 s! r: M! @, J+ T5 W! r　　星镇街心的太阳灯大放光亮，高架的伞状灯盘直插云表，富贵的市井被打扮成灯市光海。霓虹灯，活跃乱跳，色彩缤纷；表面灯，单一延续，线条清楚。探照灯、激光灯，包罗万象，溢彩流金，亮出富贵风情。

　　“歇口气吧，顿时就要到了。”小师哥把冰鞋靠成丁字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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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4 r) h3 I　　我也如法炮制，“行！星镇真不错，深更三更也车来人往的。”

4 @* X1 m& m/ ]' C: _% H　　站在高高的山岭，俯瞰静宓而热烈的星镇。在晚风吹拂中，我忽然闪过一个动机：不如在这里住一夜，明天再回昆明。我问他：“星镇有没有好宾馆？”

　　“有一个三星级的，带有温泉泅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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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3 i, |% E. A- w　　“你住过吗？”

　　“代价贵，不是一般人去的地方。我只在那边的保龄球馆玩过，还是他人宴客。”小师哥忸怩地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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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 q& Q' e5 I  `' m5 f: h　　“我想今晚住一夜，明天再回去。你也别走了，我们去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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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麦撒！这要花几多钱啦！”他差点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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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我带了路，我应当招待你。”

　　兴奋之极，他似乎已看到那碧波泛动的池水，不由敦促我：“快走吧，滑下这个长长的坡道，再拐个弯儿就到了。”

; s% x$ x( t7 P　　我俩脚下生风，一前一后，顺着坡道飞奔而下。我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代，有种无可名状的高兴，是青春永驻？是重新再来？我分辨不清。只感觉和他在一路，有种说不出的人生感悟。上坡兼转弯使滑速慢了下来，我沉醉在行将竣事的旅途，回味着美好的一切……

, o  r+ n, {0 [* p5 T9 e. z9 v　　“站住！”粗鲁的吼声打破了月夜的寂静。不知从那边冒出几个黑大汉，盖住我们的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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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哇！你们狗胆不小，敢闯私人滑道？罚款两百！”一个黑大汉歇斯底里狂叫。

- G; A- f2 S; _5 ^　　小师哥哀告：“大叔，谅解我们一次吧。”

1 u+ @6 g* F) i3 Z9 Z* u- o7 b　　“给我搜！”黑大汉得意忘形，号令其他人脱手。

2 e1 H5 I# U6 Y, T4 P　　几只罪行的大手在抓小师哥的衣服，指向私处。我怒不成遏地说：“铺开他！不就是要钱吗？给钱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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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翻开皮夹子，抽出两张钞票，扔给黑大汉。有钱能使鬼推磨，几只大手自然松开了。我预备放回皮夹子，却见黑大汉们死死盯住它，就像在黑黑暗看到金子，他们一齐扑了过来，人多口混乱吼：“把钱包交出来！把钱包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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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想：糟了！我怎样就忘了“财不露白”这古训呢？若钱包被抢，我怎样陪小师哥去宾馆泅水？我本能抓紧钱包，捏得“咕咕”作响。小师哥伸手支援，我俩牢牢相握。想不到这极普通的肌肤打仗，却超脱了礼节界定，将愿望电流充盈满身，令我兴奋莫名。我见怪情爱之神来得真不是时辰，为什么恰恰要搭上危险战车？在艰难困苦之时来凑热烈？俗语说，“死生有命，富贵由天！”难道我和他真是陌路重逢，缘分浅淡么？

5 }- Q# B7 P2 `1 Q. D: W. K　　痴心妄想之际，只见小师哥镇静自若。他暗示我，跟他朝那片灌木林跑。我心照不宣，一手与他紧握；一手攢紧钱包。刚一抬腿，才发现脚上的旱冰鞋还未撤除，顿时一个趔趄，我被摔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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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蒙中明知是梦，可总感觉惊吓难掩愉悦，满身熄灭着基情；我本能地握住坚硬之根，为己？为他？是汉子城市干的那样，将淫逸推向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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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梦非同小可，撞裂了心灵六合的纯洁，泄暴露奥秘国家的气味，叫醒了沉睡的另类柔情。是天外来客？是基因显灵？让我感受汉子间不受生育桎梏的纯洁与纯真。

! n6 r8 ]6 Y; T- u1 ~. p2 S　　我迷恋史无前例的梦乡，重新奇与怪异中去解读人性。托梦能否再现？我期待着……

欣悦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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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年4月20日星期二　　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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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_+ k; o: ~3 u7 [　　回到公寓，我非常困，不由自主地倒在床上，和衣而睡。迷糊之极，听到房门轻轻叩响，接着又有“沙！沙！沙！”的声音。我只好起来，看个究竟。

　　地板上已经塞进一封信。我狐疑：这年月谁还用这种方式联络呢？开门看看，走廊上已空无一人。我只好把信拆开，看里面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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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Y0 m, K, j" h' N　　信非常简单，要我立刻去望月酒店咖啡厅，署名是我从前的一个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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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1 d( x5 Q$ |! L5 N　　当我见到他时，我大吃一惊！他搬离单身公寓不到一年，如今令我刮目相看。他未着威严笔挺的行业制服，却一身休闲装束：绣着鳄鱼的体恤，免烫纯棉长裤，奶油色晴雨皮鞋，再加脖子上的玉佩换成了粗粗的金项练，显得风流阔绰。不过，当年他为了防盗，每天推着摩托车上下楼的狼狈样子却历历在目……

　　几句寒暄之后，他便开门见山转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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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可是……”他似乎吞吞吐吐，难以启齿。

" T1 E/ p: P1 d5 e　　“你说吧，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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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n# h* n* R; J' T( K　　“我宝贝又生了个‘母老虎’，我再也抬不起头了。＂

  ^8 a6 `6 M: y9 s  a$ M　　我既惊讶又好笑，只有安慰他：“这是在城里，又不是在乡下，生儿生女，听其自然，谁能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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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长叹一口气，“没这么简单，清明、.中秋.总得回去吧？一到乡下，我爹连我的车都不肯坐啊！说是晦气，丢人现眼！”他用异样的眼光瞟我，又像抓着救命稻草似地说：“你帮帮我吧！”

5 ^! ]/ Q9 K2 v0 `/ i% d8 l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到柔石先生的作品《为奴隶的母亲》。这传宗接代的本质联系，使人不难明白他求我的目的。我一下子面红耳赤，觉得自己受了侮辱；怒目他太无知与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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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U7 d& N, y  @' q8 J　　“亏你想得出来！让我替你生儿子？”我冲口而出，非常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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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别生气，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宝贝让别人睡，甘当王八养野种？我是说……”他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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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6 b# b: k; }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 W0 B% a2 _2 I) |1 n/ G　　他终于硬着头皮说：“我请人看了相，说我家里多脂粉，少刚烈。要想生儿子，得先走旱路，固本扶阳。男的干得了，干出男的也不在话下。娘娘腔的不能碰，要找有男人味儿的。”见我没有反对，他索性放开了：“我看你在鹏城，独来独处，从不勾女，真够阳刚。这个忙只有你能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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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狡黠地看着我，透出一种哀求，使人有些进退两难。当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他的确帮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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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1 U9 q# y' @2 n' L　　那是去北京出差，回来时因暂住证过期一天，我被挡在关外。好说歹说，边防军真是铁面无私，就是不让进。这时我想起他，给他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他果真开着摩托车来了。那身笔挺的制服真管用。他找了一个人，与边防军说了说，问题就解决了。

  A) o+ _7 [6 S0 x% A' Y　　随后，他用摩托车带我，在深南大道奔驰。在他的后座，我怕摔下来，又不敢扶他的双肩，生怕弄坏那金灿灿的肩章，只好轻轻把手搭在他腰间。

( e/ V: I* s" ]1 G+ a) ~　　在国人眼中，行业的显赫往往体现于服饰上。不过，我有些马大哈，接触过他那身制服；他也曾告诉过我，可直今我仍分不清行当。是近似的东西太多，还是本来就不易区分？这都姑且不论。可常言说，“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我此时此刻又该作何选择？

2 T/ d" y1 j+ Y6 n　　也许，他感到胜利的天平正慢慢倾斜，他赶紧加上砝码：“事成之后，我会重谢。”

　　我无言以对。不知再说什么更恰当？

　　显然，他把我短暂的沉默当成了胜利的阶梯，他踏上一只脚：“等我生了儿子，喝满月酒时请你坐上方；再认你当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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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哭笑不得，感觉是上了贼船，再无自由。只好连声说：“谢了！谢了！……”

/ d! L+ K7 c- W  w　　我心灵深处明白，我一点都不爱他。和他在一起，只有尊重，绝无爱恋。如果把感激与爱意交织在一起，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但我也十分清楚，我並不讨厌他。尽管他把传宗接代看得高于一切，但这千百年的历史误导，也不能都算他的错。况且，我的身份突然变得如此高贵，竟然高得可以拯救他的宗族？比起社会长期的鄙夷与蔑视，可以说是换了人间。既然翻盘在今天，不论短暂与长久，那为什么又不能帮他呢？再说，和这种已婚的男人在一起，多少也有些神秘感啊！不是么，那次在摩托车上，我和他靠得那么近，但始终保持着距离。在风驰电掣中，扶住他就像倚着船舷栏杆。除了倍感安全，似乎也会联想到衣冠楚楚下的躯体潜藏着特殊激情。如今，他向我敞开，会是什么滋味？能尝尝吗？值不值得咀嚼？或许好奇与感恩都在主宰，我决定成人之美，同意了他的要求。

) E& }7 ^# t( o5 e4 ]　　不过，我明确地告诉他：“你不要谢我，也不要给我钱财，如果苍天显灵，你如原以尝，那是你的福分。我除了退避三舍，绝不出买灵魂。”

" x5 J6 x# Z2 s- ?　　“书读得多就是不一样！我总算没找错人。”他喜形于色地说。

　　看他得意的样子，我真想告诉他有关男性染色体的常识。给他浇瓢冷水。但一想到他能从自身找不生儿子的原因，多半是经受了种种失败已走投无路时。我再也无法搬出科学让他清醒。因为对他这种实在的认知，尽管解决方法荒唐可笑，甚至有些滑稽。但多少也算另类自责。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我呷了口咖啡，旋即问他：“你在酒店开了房？”

　　他振振有词地说：“不能在这里做，我问过蔴衣相。用了‘鸡’、‘鸭’上过的床，不但成不了事，要倒万年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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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你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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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_+ B9 m* T& b　　“不行！不行！我家里人太多，很不方便。”他连连摇头。

　　我真奇怪！心想：这不行，那不行，莫非要去荔枝公园学流莺？躲在树丛草尖恣肆胡为？

. j5 i9 o: `; ^% ]　　这时，他开口了：“去你那里吧？”

　　看来他早有预谋，但我不能同意。每天生活起居的地方是唯一的私秘空间；是一方圣洁的净土，那里岂容玷污？到这个份上，为了不让大家都扫兴，我建议到我的工作室去。他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地方，只好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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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u* U0 j& n, U　　不过，他对我说：“我们先冲个凉再过去吧？”

　　“不用！那里有洗手间，很方便。随时都可以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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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打开工作室的门后，我惊呆了：下班时还井井有条的房间，怎么会变得家徒四壁，空无一物。而且，地面、墙壁全都是水淋淋的？我加班常用的折叠床也不见了，房间里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 m: o5 J# x# W) M　　而他随我进来，活像一个偷情老手，进屋即把门锁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掉我的眼镜，迫不急待地抱紧我，把男性的坚毅与果敢表现得淋漓尽致。我想，这大概就是他征服女人常用的手段吧？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些，我全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没有柔情，只有惊悸。何况，这一切太唐突、太别扭。我想推开他，但没有力量。他很疯狂，不是在吻，简直是在咬。我退到墙根，无济于事。他把我重重地压在墙壁上，用膨胀的部位顶住我。尽管隔着裤子，我已感到活火山下熔岩的炙热。那潜伏的能量一触即发。此刻的他已经变成了一头猛兽，用那利爪撕扯我的牛仔裤；墙上的凉水湿透我的背心。面对火热与冰凉，我反倒清醒了许多，我义正词严地阻止他：“别乱来！我们该找个舒适的地方。”

' S0 L- f9 g, x- s- M, G, d　　“这里有什么不好？你不喜欢烧站炉？”他无可奈何地松开手。

　　我听不进他的任何劝诱，别无选择地说：“到我公寓去吧！那样更恰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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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你这初哥？站着会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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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说什么，都无法让我回心转意。他拗不过我，只好开车送我回去。

3 K7 Z, ?  h" O6 n! Q7 t　　来到公寓楼前，眼前的情景着实让我俩谁都难堪：只见我的房门大开，灯光耀眼，不时传出女人的说笑声……他站在车门边，怒目而视；脸拉得很长，老羞成怒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这骗子！”随后气急败坏地钻进车里，把车门重重一摔，头也不回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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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子！我是吗？”我扪心自问：“我骗了金子还是银子？珍珠还是翡翠？再不然就是钻石？或许比这更值钱的东西。不错！精神财富价值连城。但我有允应的自由，也有食言的权力。这也算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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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t, s1 J2 x: e) }) _. H/ e　　在夜风中，我傻得找不出答案，孤单地站在那里。不过，聊以自慰的是，我总算找回了一点自尊，没让灵魂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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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楼上有人在叫：“廉明，快回来！你的同学又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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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回过神来，猛然想起，是昆明开服装店的那两口子来了吧？咦！不对呀！他们才把货拿走两天，怎么又来了？哦，短路了！短路了！我拍拍自己的脑袋，这就叫购销两旺啊！赶紧上去吧！

　　哎！我怎么还躺在床上呢，懒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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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 B5 T  x' l: F4 a, X7 @8 c　　我期盼的梦幻如此这般，还有什么好说呢？早知道男人间的圣爱会派生这般污浊，不如趁早关闭了那扇窗口，重新回到平淡无奇的世界。但人这爱情动物，为了真爱，经受得起剥皮抽筋，难道还会惧怕其余？我非但不想退却，执意要在神秘的国度里看个究竟。寻觅别样芳踪。这可能吗？是否痴人说梦？我不死心，我追寻着，等待着……

相逢早相识

　　某年12月27日星期三　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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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执业资格考试那天，我犯了一个错误。由于工作太忙，前一天没有去熟悉考场。结果，差五分钟该动笔了，我还在几个教室间折腾，对号入座。等找到考室，又发现下午的试场竟然不是在江北，而是设在南坪！相距那么远，既要过长江，又要渡嘉陵江。虽说高山大河桥隧相连，但爬坡下坎呢？我看也够呛！简直就是在几个城市间奔波。直到打开试卷，我心里还在嘀咕：“考完这门还得奔命，否则会被取消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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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稀里糊涂地动笔，给大题量搅得头昏脑涨。单选，多选，几乎不容多虑，拼命地涂；飞快地选。尽管如此，题未做完，电铃响起。认命吧，我无可奈何地出了考场。我想打的去看看下午的考场；又觉肚内空空，想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正在犹豫，忽听到有人叫我。果然，一个男人正朝自己微笑。咋一看，虽十分熟稔，但又总想不起他是谁？

　　是同系不同专业的同学？是同专业不同年级的同学？是同系统不同单位的同事？这走马灯似的频闪，始终无法定格……

　　良久，记忆的闸门终于开启：中学同学。同年级，但不同班。当年他曾以男人会织毛衣而全校闻名。人称：假女娃子。意思是带娘娘腔的男人。说得文明一点，那叫女性化的男人。当然为数不多，可算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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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这就是那朵既无辜又无奈的白荷花！嗨！我彻底想起来了：

　　当年我校学生文工团在排练《荷花舞》时，音乐老师——著名的京戏票友，在挑选领舞的学生时，总是看不上那些女生，非要他男扮女装；他也十分乐意。彩排时，满座皆惊。活生生一个男儿，硬是被弄成一个天仙般的白荷花。倾城倾国的容貌，飘然在粉色的荷塘间。谁也不会怀疑，音乐老师的别出心裁与超级导演水平。师生们等待着轰动的一幕。谁也没有想到，正式表演那天，红荷花——女生们集体罢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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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h! _8 @( d) E　　究其原因：一个大女生说，“老师，你要我们唱：‘千万朵花儿数着他好……’你考虑过没有，他是男的啊！你想出彩；我们可要名誉！要我们女同学当众争男人这恰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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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P  L- w) y0 K& v. T: ]　　不管音乐老师怎么解释，女生们就是不肯让步。告到校长那里，校长说，这问题很简单，把白荷花换成女生，原来的白荷花跳红荷花不就行啦！但音乐老师是刚烈男人，宁可不演，绝不换人……

1 y: z$ A3 q& x5 k4 z　　我目睹过他的芳容；也曾为他的勇气鼓掌！想不到十几年未见面，他还是风度翩翩，依然故我。只是已脱离了学生时代的简朴，不仅衣着超前，个性化的穿戴还十分醒目；并不白皙的面庞显然施过粉黛，经过精心修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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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温桂吧？”我有些拿不准，只好试探性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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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v5 C- [1 V3 ?　　“嘿嘿！你人不见老，视力先衰？认不出来了？”

　　“你看，我不是认出来了！”

7 _) m, l5 ]( m- X　　“不错，你还是那么斯文。除了眼镜，真一点没变！”

　　“还没变，腰都成皇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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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看不出来。你当官儿了？”

# Q! b1 M* K( L1 m$ n0 D　　“那算什么官儿？我没那福份儿。”我突然想起，“听说你开了个火锅店？”

7 d# ]+ w" \5 E" Z3 N- k　　“那又不是什么发明，你也会大惊小怪？”他对这类话题不感兴趣，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看我的脸与学生时代有什么不同？”

. F  W3 r8 r: O& y3 v　　“一样光洁，只是有几颗小铆钉，肤色红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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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真仔细！能打几分？”

　　我想了想，干脆恭维他，但转念间，却表现出一辈子的只方不圆，“七十分吧，那几颗铆钉太煞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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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 y+ r5 e7 d0 q2 W% q　　“你就外行了！”他笑笑，“我找医学院的杜教授看过，他说顶多四十分。”他越说越激动，“我正要找那家美容院算账呢。”

0 A, {2 _' c4 t% {　　“没出大问题，我看算了吧。这年头虽说打官司时髦，你没听说过，吃了原告吃被告？”

/ B: O& E. ], V1 B4 d　　“哎！也正是这一点，不然我不会沉默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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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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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5 k/ F$ j! m3 ?　　“好不容易碰到你，好好玩一把，吃的并不重要。”他就着路边的大排档，“买盒饭吧！这样最省事儿。”说着，他拿起两条黄瓜，“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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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摆了摆手，表示不喜欢吃生冷的东西。

5 X  V/ w" C' F" B　　他大嚼黄瓜，我拎着盒饭，我俩谈笑风生地在人行道上行走；旁若无人的对答。

　　我说：“去我那里去吧！我在这附近找了个地方对付考试。”

　　“随便，只要不去你家里，我没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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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售房部楼上，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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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5 B* ?) W: R　　“哎！现在什么年代了，你还是喜欢躲躲闪闪。”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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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s; q" V0 [4 p　　转眼来到售房部。正值中午，没有顾客，只有工作人员横七竖八地打着旽儿。

　　我进门就说：“赵老总下午自己接待特大户，你们放半天。现在就可以走了。”

　　好不容易有这种机会，几个员工如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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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迅速拉上卷闸门，和温桂上了楼。

- P8 E  O* \8 s2 T% e　　这原是值班人员住的地方，自从我借来备考，便没有时间打扫。桌上堆满了书。显得有些凌乱；再加上很少开窗，屋子里有股霉味。

$ ?, c/ L# j2 S4 f" w( ]5 K, E　　温桂说：“你也会抽烟了？味儿太重，把窗打开吧！”

　　“没烟味儿，别开了。快吃吧，饭都快凉了。”

　　“你还是当年那个脾气，只认死理。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你用不着小心翼翼，处处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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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4 ?2 t1 A( z0 O; L5 K" o! {　　“你也想得真多，我只是图省事儿罢了。”

+ u# l- p1 E2 r: [　　“我就不相信你还没有相好？”

　　我选择了最好的防御，即转守为攻：“我正要问你，传说你做了那种手术？连小兄弟都舍了？”

, ?. i- r) s. @" R6 R0 w6 r2 [　　他哈哈大笑，“这就玄了！我喜欢男人，天经地义。干吗非要变成女人才能爱男人？这不是自己作贱自己吗？”

  s/ z& _7 O  G6 a0 J9 a7 ~　　“你真够胆！难怪你那《崽儿火锅》是青一色的男人世界。”

　　“这有什么稀奇？我觉得男的就是顺眼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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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n* r. x2 o- Z　　“可那是好几条枪啊！你要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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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P" q$ H2 R3 M. o0 m0 ~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你以为男人间全是乱七八糟的！像赌梭爷子（注１）一样啊？我只喜欢笑非，和他在一起差不多有六年了。”他毫不掩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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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非？”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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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我店里管收银台的伙计，精明忠诚，一表人才。”

　　“嗨！你真有两下子，把崽儿（注２）都搞上手了！”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会发出一种声音，令你神魂颠倒，忘却自己在人世间。”他似乎在炫耀；又像在卖弄。

　　我才不管他说什么，仍然穷追不舍：“都说你做了手术，专门对付威猛的？尤其是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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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听谁说的？人言可畏！这回我算服了！”只见他把皮带一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看看我兄弟还在不在？与当年有什么不同？”

　　他怒气冲冲地拉开拉链，我这才发现，这家伙居然没穿内裤。我算是长了见识。再也无心让他难堪，只好委婉地说：“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好奇。”尴尬中，我连忙替他拉上裤子；瞥了那片黑松林一眼，无意中我发现了两根杂草。片刻，我还是直言：“你这里确实与从前不一样了！”

, X# `: T( B. X& W* q2 X- v　　“做过手术？有人造阴道？”

! v5 D" h" v0 F3 q8 \　　“不，长白的了。”

( c; p+ O% [8 ]6 t' c　　他笑得前仰后合，怒气全消：“我还以为你发现了新大陆呢？嘿嘿，你说别人，你自己也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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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8 |% C" F% Q　　“你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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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 ~# U8 z1 }, }/ R" X　　“胡说？有福之人在头上；无福之人在毬上。”他用力一扯，把我的头皮弄得刺痛。紧接着又把拨出的白发在我眼前晃了晃，“只有拔，才不会再长，这叫斩草除根。”他有些放荡地说：“你帮我把杂草除了。”

4 s( d9 V2 _0 @: L! q% a7 G. [　　“别胡闹！我下午还要考试。”我感到情况不妙。

* I# Y$ k) g7 m' J9 ?7 V0 P　　“考试就那么重要？”他大为不快。边说边把裤子穿好，随后拿出一张名片，“等你想要崽儿的时候给我电话。我给你介绍个男人！”

$ k& I; S& x- r( |' F% [　　我惊诧万分！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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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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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也总算进入了这一领域，略知那池水的深浅。看来，“同志”就在身边，绝非神秘莫测的另类生灵。如果说，我的好奇心终于得到了满足，那实在要感谢我这位仁兄——出炉先驱、领军大纛的率直与坦诚。他是从小打好埋伏，如今水到渠成。应验了书面与口头先入为主的描绘：这类男儿有千种娇艳，万种妩媚。

　　但我与他完全不同，正统的三好学生，从不缺乏阳刚与朝气，却为何要在一夜间突发奇想，倾心于这一战线？哎！实在说不清！

　　注1：赌梭爷子——四川方言，即嫖娼。

$ v1 N( I( p; v0 e　　注2：崽儿——四川方言，即小伙子。

胆大妄为

　　某年4月16日  星期五　鹏城

　　我拿到一个小小的工程，决定包给工人做。左思右想，反复比较，最后给了建新。一来他本份；二来他技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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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a8 q* G: @! F& S　　这建新也会精打细算，只叫了两个徒弟就来鹏城开了工。不到一个月，工程做得有模有样。我搞的简约主义设计，追赶着装饰设计潮流；再加上精湛手艺，大处、细节均无可挑剔，业主煞是喜欢。刚完工，就把尾款如数给了建新。本来，这样做很不妥当。工人拿了钱，说不定就有跑滩的危险。可业主找不着我，也不想再花时间打理这事儿，干脆来个扫地出门，彻底了断。洒脱的业主並不多，这回，我算是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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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承包工程，这几乎是每个设计师的愿望。我有很不错的朋友圈，三教九流，无一不少。能不能拿下大工程，只是水到渠成的时间问题。但对于小工程，也不可不干。常言道：“没有小的，哪来大的？”当然，我每天忙忙碌碌，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筹划大事。自然没时间去管小工程。直到建新把钱送来，我才恍然大悟：一点不与小工程沾边，也实在太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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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出五千给建新：“我把工钱给你们结了，呆两天再回去吧！说不定会有其它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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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 [( C6 b2 Y. m3 R3 O　　建新不想闲着，他说：“我家里还有些事，到时你再call我，随叫随到。”

　　“这样也好，你回去准备一下，到时多带些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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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 m# ~2 ~. f　　其实，我指的其他大事儿已基本搞掂。这是私营企业家房伟业的别墅，位于云梦山麓，堪称豪宅。若论工程量，这不算大。因其知名度高，潜在的价值不可低估，引得大小工头垂涎，真可谓醉翁之意不在酒。

　　房伟业这次一改平时的主观与独断，先是叫秘书征集方案。並明确规定：效果图必须手绘与电脑各半；设计理念要有相应的文字说明。这点死穴的作法，自然吓退了一些没有设计力量的小工头。然后他将征集的方案给他老爸过目，最后以老爸喜好决定工程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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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伟业虽然是著名的民营企业家，但他並非脑体倒挂时代的英雄。他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其原始资本积累始于国外，回国创业带有很大的独立自主性。因而他家的别墅也的确与众不同。不了解这背景，你就难有胜算。因此，大多繁复、花俏之类的地主文化；东拼西凑的欧洲各时期舶来品等设计难以入围。我想：自己大概胜在对儒雅新贵心灵天地的独特见解，多少能把握天然去雕饰的设计理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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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Y; c6 a; c　　私人项目向来变数极大，不打预付款，工程也就不算拿到手。记得我初出道时，着实为这交了一笔学费，至今耿耿于怀：

6 {2 I( q1 F6 w, l8 }　　在毕业实习那年，我认识了一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他答应等我毕业后给我一个工程干。因目前他公司开发的项目土建尚未竣工。半年后，他果真如约相邀，让我去北京签设计与施工合同。我兴奋得一夜未眠，以最快的速度和建新一起乘车北上。没想到火车拥挤不堪，通道与车箱连接处，全都挤满了人。幸好我们在起点站上车，总算还可以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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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途行车后，按理会疲倦，可不知什么原因，深更半夜时，我还在车上对建新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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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c5 |. B+ f* J) I) y　　“到北京后咱们先去理发，换身体面的衣服再去见老总。”

. c' r" b# u8 f+ S+ C; D　　“我无衣服可换，我在现场等你。你来后，咱们再仔细量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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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3 d9 m( X( ^; G  b+ r% w/ r1 v　　“这吉祥大厦土建刚完，甲方肯定会提供标准图纸。我要你去北京，是要你看看现场有哪些特殊的地方，这第一单工程，虽说只是十来个电梯间，但只许做好，不许做坏，只要这次能打进京城，不愁没有工程干。”

　　“廉工，你放心！我回去一定给你找些好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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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3 _, b. ]6 f8 W7 ]  Y, h/ S　　“至于工钱，只要手艺好，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1 r  s3 |* ?6 a* g2 V　　“嗨！咱们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谁都知道你廉工的为人，这活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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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如此类的话题拉拉杂杂，有时不着边际；有时信马由缰，眼看快到武昌，我还余兴未尽。这时，地板上有东西在碰我的脚，我低头一看，一个油头黑面男人正欲从我座位底下钻出来，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珠犹如利器一般，他用广东普通话对我说：“先生，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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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把脚一挪开，他便像灵猴般敏捷地站了起来，讯速往车门方向挤，看来是要在武昌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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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新转身盯着那人的背影，似乎没看真切。等车停稳后，他又把头伸出窗外，好像还在找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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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建新：“你找他干吗？是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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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工，我怕你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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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 j% s5 T/ s' \. Z; \　　“这从何说起？”

& ?, v2 v, H$ h5 @6 W( a　　“我看清楚了，落车（注）这人叫王盼头！他会翻院墙！”

　　作为广东人，我当然知道建新指的是什么。我不以为然，反倒安慰他：“这工程是通了天的，老总亲自给我打了电话，他偷不去。”

　　“你要小心，这人相当厉害，窜工程是出了名的！”

- X4 N$ I) y5 X6 t1 p　　到了北京，见了老总，建新果然不幸而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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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总的热情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小廉呵，你怎么不乘飞机呢？等你实在等不及了！我看，下次吧！下次我一定补偿你一单……”

6 o! h5 u: t+ E+ N! ^7 A  m2 Z　　回深圳后，还是通过建新才打听到，王盼头把在车上收集到的情报买给了一个已进京两年的广东工头，那人花重金给老总包了两个自称是在某歌舞团跳舞的男女，“阴阳”两道通吃的老总，立时三刻被工头拿下！

　　知道这事的内幕后，我非常气愤。事后又一点儿不后悔。我想：要是半年前，我懂投怀送抱，非但这工程别人抢不去，或许我还会拿下更多的项目。但是，一旦出买了肉体，也就出买了灵魂。我想，我真能够可以骄傲的是高贵的气质与不俗的才能！我堂堂设计师不屑干那偷鸡摸狗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葡萄是酸的，让馋嘴的麻雀去吃吧”！

) @' M8 c; G& |, K3 w. m  W' Y2 W2 K　　这次房伟业的别墅装修，虽算是公平竞争，但我要吸取那次失败的教训，处处留神，事事小心。临近开标的日子，在房伟业的公司展开了最后的争夺。打扮入时的工头们，使出浑身解数：拉大旗做虎皮的；甘愿冒垫资风险的；在家人身上下功夫的，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唯独没有谈吃回扣的！也是，私人投资回扣给谁？你要钻这一条，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秘书很有耐心，不但一一应酬，且圆滑自如，不露声色，把悬念留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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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O% H$ M. w/ Z　　我因搞到了有关老爸主宰生杀大权的绝密情报，自然胜券在握。虽不去公司周旋，却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事态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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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6 z  v$ O' Q　　晚上零点十二分，手机响了，朋友告诉我，房伟业的老爸病了，现正在医院。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也许正蕴藏着最大的危机。我不敢怠慢，火速赶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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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我还未买车，只好打的前往。等赶到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金卡病房，里边已经人满为患。据说，医生已看过，作了相应处置。打了针，服过糖，但病情未见缓解。房伟业守在老爸身边，一筹莫展。老爸痛苦地趟在病床上，盖着雪白的被单，下半身中部有一处被高高撑起，看来是老爸的老二出了问题。俗称：“永不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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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7 r. B) j0 u+ f: ~7 i: z" G　　病房里的男人们多数为工头之流，除了忠实地围在床边，并无治病良策献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与胆量，急切挤到床边，撩起被单，仔细观察：老爸的老二红肿发亮，活像一个大红薯，霸道地植在老爸股间，挺直地指向天花板，痛得老人泪花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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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I6 c* f! s9 w6 b0 V4 C6 b　　众目睽睽之下，我不顾礼义与廉耻，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用口吮吸那红薯头，此刻我心中别无他念，只想起老家邻里那三代单传的独苗儿，偷偷下河游水，溺毙后赤条条地停放在门板上的惨景：一家老少，抢天呼地，哭得死去活来。孩子的阿公在绝望之极，不顾一切地吮吸爱孙的小雀儿，似乎找到了起死回生的钥匙……我没敢想得更多，一心要以自己的果断，吸出那些肿胀的脓血，让老人好受一些。一次，又一次，我没有顾忌，更没有胆怯，只是努力的实践着……没过多久，老人不再痛苦，打开了紧锁的眉头。他很舒坦，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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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 t, z3 w  z0 U$ c　　房伟业这时如梦初醒，他挥挥手，示意其他人统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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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w; i  R7 o% z6 R8 H　　又经过我数次操作，老爸的脓血终于排出来了。他那老二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没精打采地耷拉在那里，我把被单重新替他老人家盖好，只见他均匀地呼吸，慢慢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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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 H7 l4 O　　这时，我突然感到，房伟业不知何时已绕到自己身后，用他那根粗大硬的棒，神不知鬼不觉顶在我的后庭，大有破竹之势。我兴奋、惶恐、惴惴不安；我不敢声张，屏息静气，只得让他任意为之。他的进一步冲动，只两三下就扯下我的裤子……我下意识摸摸自已的家伙，糟糕，那强烈的冲击波来了……

1 j! ^# j/ |3 j. r: l( J0 Q4 F　　哎，这撞了哪门子邪呢？连性梦都变得直白天下而大言不惭？我怎么总是逃不出男人的包围；是爱他们上了劲儿，还是离开他们我不能活？这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日子如何了得？长此下去，我会沉伦，我会堕落，我会病入膏肓而不能自拔。打住这要命的梦绕萦回吧！我不想孤胆惊寒，毫无目的地驶入情欲快车道。但命运似乎要捉弄我。常常在梦中，只要见到陌生男人，我便会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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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 i9 O% k# f　　注：落车——广东方言，即下车。

车过紫坪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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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年7月２6日星期二　滇缅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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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3工地距昆明约90公里，据说这是由飞机航测选定的。在深山老林施工，一切从无到有，艰难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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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Y7 c; A+ O  k# D: _　　工程处的会计多是中年人，论资排辈他们最有优势。每当一个新工地开工，就必须派会计去那里蹲点。因此，年轻的会计往往最先被派差。我分来昆明已有几年，不算最年轻。无人可派的时候，自然轮到我。只因血气方刚，无牵无挂。我并不把这当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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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说，大宗材料在工程处核算，工地上的开销已很有限。现金支付量不大，又有保险柜。用专业会计对付这一切的确是大材小用。等到了工地，我才知道，困难远非我想向。

& m$ Z6 g* M5 l  M　　首先，工地周边没有储蓄所或信用社，五公里外虽有一个农村信用社，但根本无法满足工地的支付。这就是说，现金必须从昆明带来。一到发工资，五百余人的所需就不是一个小数。每到这一天，不管刮风下雨，有车无车，你必须把一旅行袋钞票送进山，发到每个职工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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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工的几个月，交通还算顺畅。昆明至禄丰有小火车，可以在中途一个叫五邑的车站下车，再走上滇缅公路，只要找到进山的路口，也就等于到了工地。因为往往站在路标下，进山的车都会捎你。当然，也包括拖拉机与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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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好景不长，那小铁路说拆就拆，小火车绝尘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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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4 ]) h* C　　坏事变好事。没有了小火车，发工资那天，工程处就会给会计找车，多数是找材料车或机具车。如实在没有，就派吉普车送。扛着钱袋辗转进山的危险日子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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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v8 A+ s3 m$ K　　可是，从工地回昆明呢？车况、路况均无改善。尤其一遇雨天，车陷路滑，没车原意进山自投罗网。况且我每次回昆明提款，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只身带着现金支票，就怕被人点水。到时，我怎么对付得了？就算赔上小命，也说不清这种灾难。因此，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月行期不定，妄图让人摸不准何时去银行。要达到这个目的，必须要有自由进出工地的条件。我苦思冥想，一个马车夫圆了这梦。他告诉我，紫坪舖有汽车站，每天都有车去昆明。而工地恰恰每天也有车去紫坪舖附近的采石场运石头。

7 ~. C5 F+ o* d' V! ]* W: @　　我庆幸找到了自由翱翔的方案，想走就走，不再受工地有车才能出行的限制。也许是心情舒畅，这个月我决定发工资的前一天才走，来个最大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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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到紫坪舖，我从头凉到了脚。要说那是车站，也说得过去。两三条长凳墙边一放，算是候车室；木板上开一个洞，权当售票处。简陋、无序、脏乱，再有更不好的字眼都别说出来！因为这些都无助于我离开此地去昆明。在这通往各区、乡的小站上，我望着那些诸如桃树营、斗鸡坪、猪街子、草甸等陌生站名犯愁！我真后悔对马车夫太轻信。没有办法，我硬着头皮去调度室看看。

　　唯一的调度大叔说：“你这个时候想去昆明？”他上下打量我，看样子把我当成了神精病。

$ k/ l- D% Y" s8 M- s6 R8 F( r* `　　我忍受着偏见，“大叔，我是503工地的，因有急事要回去，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

5 {# Y  l$ P/ }% Q( k　　“哦，这个办法不好想。你看，现在都下午了。楚雄、下关来的车早就过了。这里从来没发过车去昆明。你明天早晨来等过路车吧。”他说完挥挥手，粉碎了我的迷梦。

　　正当我绝望之际，一辆解放牌“嘎然”一声停在我的旁边，从车上下来一个汉子，手里拿着纸夹板直奔小站。我尾随着他，见他办完手续，我迫不急待地请他带我去昆明。这家伙看了我一眼，鼻子气也没哼一声，快步上了那辆解放牌，飞一样的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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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F( x6 _3 J( V6 {1 p　　这时又有车过来，我站在路边招手，那司机视而不见，扬起一片尘埃……

! n; D- {. [  P! G, Q2 O　　唉！多少次招手，多少次无奈。

9 [: b9 s$ t8 O7 Q' u& G" A　　我不死心，望着楚雄方向，期望奇迹出现。

5 X; C0 v6 C! e! M$ }% ^2 y　　调度大叔走过来说：“他们不会载你的！你还是明天早点来等客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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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不服气，“那司机座旁边明明空着，我买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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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笑笑，“你要是女的根本不用买票！”

& l1 g* ^3 Y; D, m　　我听他弦外有音，故意和他抬杠：“男的就不如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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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x5 \3 ?; K! ]# \　　“人家见你四眼……”他犹豫了一下，那“狗”字总算没说出来。

　　“懂什么？眼镜是知识的象征！”身处困境，我竟和他针锋相对地干了起来。

% g2 O; K% P( W2 b　　“小伙子，别强刚了，明天早点来吧！”说完，他准备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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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v. T! W4 Y' A% ]6 t　　我痴心地站在公路边，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要知道，今天回不了昆明，明天就提不出工资，这责任实在太大，我真吃罪不起……突然，我听到远方汽车的喇叭声，我喜出望外，觉得最后的机会来了。我有意识地摘下眼镜，向那车招手。

　　果然，那车停了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司机跳下车，朝车站匆匆走去。我怕失去最后的目标，不顾一切的跟着他。

$ L/ F$ d: J' }$ h# u　　他未进车站大门，绕到房后，我步步紧跟。到了房后，我尴尬万分！原来这兵哥水急，来此解决问题。

　　他边撒尿边说；“你跟着我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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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乘你的车去昆明！”

; C6 T* }5 Y- H8 s0 ]9 d　　“唰！唰！唰！”他只顾放水，没有立刻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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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503工地的，有急事回昆明，我买张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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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来没卖过票。”他边说边整理裤子，“这么晚了，这事儿不好办。”

　　“这是我的工作证，帮个忙吧！”

- B" f9 E; B$ T* Q0 C　　“谁知是真是假。”他不屑一顾，边说边走。

　　我有些急了：“难道你只相信女的？”

) B) g0 D9 `. B" E9 q: \( ?" D　　他上下打量我，“咦！我看你和女的也差不多！斯文呆呆的。”说完，他径自朝车走去。

　　我呆若木鸡，没法再跟。心想：“我死也要死个明白，看清楚究竟为谁而死！”我擦了擦眼镜，只管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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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也怪，从清晰的镜片中，只见五官端正的红脸兵哥哥探出头来大喊：“哎！你不是要走吗？还呆站着干啥？”

$ k  L8 K. m, U' e& k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这眼镜救了我？是他故意开玩笑？总之，在兴奋莫名中，我上了他那黄河牌大卡车。

# b# k6 ?2 O; X　　走了好一段路，我才平静下来。从侧面看看我的救星：高挺的鼻梁，直得恰到好处。这黑里透红的男性头颅，和所有的军人一样，质地坚定而果敢。大概是正在开车的缘故，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_- X! _! V# U- ^　　其实我错了。他不时睥睨，话还颇带幽默：“小老九，你说我只相信女的，可有根据？”

　　“我是听那调度说的，意思是女的乘车你们更乐意吧？”

　　“你以为‘当兵三年，老母猪变貂蝉’这话当真？我当了六年兵，我看老母猪是老母猪，貂蝉是貂蝉，清清楚楚，一点不会变。

6 h" b# {( z  I# `　　我笑笑：“何必那么认真，非要争个输赢？那只能算你的版本，没有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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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k( f3 C5 E/ ?/ @- ^9 w4 I　　“此话怎讲？”

4 t. H  g3 A$ O　　“我们单位的转业兵都爱说这话。但与你说的是两码事。”

# C% U$ y  V, s! ?; G$ y　　“你说说，我看他们是不是瞎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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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我咬咬嘴唇，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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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咱爷们儿有什么不好说？”

　　我也豁出去了：“他们说那兵有晚和猪干，弄得猪鬼喊怪叫。”

　　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竟打响了喇叭：“瞎掰！真是扯淡！动物和人可能吗？你也想得太简单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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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3 u- e$ q+ N( b, [　　我该相信谁呢？都是当兵的说的。我沉默不语，看着前方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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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兵哥看透我的心思，而且善解人意，他旋即换了个话题：“哎，你急着去昆明，是不是有小姑娘在那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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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这种事啊！我去昆明纯粹是为了工作。对那些事不感兴趣……”我差点向他表白：“我只喜欢和男的在一起。”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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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f' n& R4 ?+ ]3 ]3 _( n  M　　“不会这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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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E! O& w! |2 k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说投机，并没有捅破窗户纸；说沉默，对话又时断时续。拌着夕阳西下，车轮在闪烁其辞中滚动，路边的钻天杨飞快向后退去……

& ~& ~" @% W7 z& ~7 c　　“哎，听说过皇天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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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 O3 T5 }! Q% S, u$ J　　“怎么，你想去玩？今天不回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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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皇天凼，晚上也可以回去呀！有车你怕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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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也真想和他一起去。那里的温泉水与干巴菌远近闻名，只是一直没功夫。眼下这机会我敢捕捉吗？要是误了发工资那不堪设想……他见我没有反对，便把车开上了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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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1 K) w, |' w% ]8 Y3 g　　找到皇天凼的时候，黄昏已经来临。这自然天成的风景，没经过任和人工修饰。石墙小屋各自为阵，点缀在青山绿水间。俨然画布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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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 l5 [5 I3 b, s% J　　我们随便找了一家小店，点了几样菜。只可惜即将打烊，青椒抄干巴菌只见青椒很少见菌。我在盘中寻找，为他挑着黑色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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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小碟子推过去，“来！这都给你！工地上那松林里能找到这东西，叫干巴菌。你没吃过吧！”

　　他也不谢我，只顾有滋有味大嚼特嚼；不时辣得吐舌头。这兵哥诚挚而憨厚，不一会儿已酒足饭饱。不过，我劝他只喝半杯啤酒。他也没与我争执，只是在结账时非要自己出钱。尽管他是城市兵，我也不忍心花他少得可怜的津贴，我坚持付了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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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我们去找温泉。月明星稀，四处静悄悄的。没有想到，温泉就在我们脚下。从石缝中流出的水，潺潺作响，冒着热气，我伸手摸摸，水温适中，这不啻是最好的向导。我们逆流而上，爬上两个石坎，只见一个弧形的大水塘，横亘而卧。塘边的石阶上，几个妇人正在使劲地捶打衣物，不时又在水中漂洗。在月色中，这真像古代搗衣画卷，溶入了时代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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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 x3 E2 ]7 R8 `& _7 \, A　　我俩沿着石堤到了水塘的另一端。由于塘中突立着怪石；垂向水面的浓荫摇曳多姿，似天然帷幔悬挂，水塘两端已无法对视，刚才的捣衣图也就自然消失了，只是那吟哦的山歌还不时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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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哥哥说：“这真是世外桃源，神仙烧的洗澡水。”他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衣裤下到水里，浸一浸又站起来，他开始抹肥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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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你不想下来？”他见我不动，感到不解。

　　“我没穿游泳裤……”

　　“哎呀！这是什么地方啊，你还假斯文！快下来吧，多舒服的水啊！”

　　我挡不住诱惑，也赤条条地跳到水中。

　　一到水中，我感到整个身心都醉了，有游鱼见水般美妙。我游过塘中的怪石，踩水看看四周，洗衣妇早已不知去向。奔涌的水流拍向四壁，溢了出去。看来，那泉眼就在那怪石下。我游着蛙泳过去，果然，刚接近那里，只感到热浪像千万条羽毛在抚摸我的胸腹、双腿、甚至私处。暖融融的，美妙无比！我像发现了新大陆，要把这种刺激与兵哥哥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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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q" Z1 Y/ A3 F: C( g0 f3 N( J　　我朝他高喊：“泉眼在中间，来这里踩水吧！真过隐！”

; j2 }5 ~, E$ o5 x6 w) _4 D/ n　　他没有回应，还是在水塘边搓洗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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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8 a5 k9 P5 @4 N; N. J! r　　我游到他身边，他一声不吭，浸入水中又站起来，重复着下水时的动作。

　　“我找到泉眼了，我们去那里玩儿！”我虔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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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玩吧，我不会游。”他显然不愉快。

: o" ]6 P; p4 o; r7 t　　真没想到，这魁梧的兵哥哥会是旱鸭子！我很内疚，又无可奈何。他救了我，我却在无意中冷落了他，还能补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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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M+ U; x  A9 Z5 T# x) z　　“对不起，没想到这一点，我陪你洗澡吧！来，我帮你搓背。”说着，我的手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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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不用，你去游吧，我能泡个热水澡已经很满足了。”他并没有拒绝我的意思。

6 P6 Y8 I0 y  P0 C+ _　　我浇了些水在他背上，轻轻地搓起来，这大概是好长时间没洗浴的胴体，经热水浸泡，轻揉慢搓，脏物纷纷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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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g8 S1 L  n: _4 H8 h　　“真不好意思，还劳驾你帮我搓背。啊！真舒服！”

　　“没什么，你帮了我，我应该感谢你！这叫等价交换！”接着，我更加卖力，一直往下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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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笔直的脊梁，充满阳刚之气，在月夜中虽辩不清肤色深浅，但足以让人感受皮肉厚重与骨骼结实。触摸这七尺男儿的血肉之躯，不由人爱抚有加。想拥抱、想亲吻、甚至有更进一步的举动。我使劲地浇水，拼命抹肥皂，妄图摆脱炽热情爱的撞击。但欲罢不能。我的手伸向了他那尾椎，自然又移到了臀部。在这片丰腴的土地上，我不能自持，紧紧地捧着，不想放开……

　　突然，他转过身来，死命地抱紧我，急促地呻吟：“我不行啦！我不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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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r& K( t3 ^# F# R  {- b: C　　我不难明白他的所指；也感受到他那尤物正虎虎生威。我俩倒在水塘边，胶着在一起，他乱顶乱动，显然不得法。我实在喜欢这憨态，索性翻身，把他想要的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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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我错误估计了他的能力。这君子动“身”不动手，一阵狂风暴雨，没有丝毫建树，我这才明白，这是多么可爱的童子军啊……

& L0 o' ]1 \: l) @　　在月色的掩护下，为爱谁也不尴尬，我们重新回到水中，洗尽喷射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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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车上，我才想起今晚必须赶回昆明。这兵哥十分卖力，加大油们，向昆明飞驰。我看了看手表，已过午夜。真不敢相信，我们在皇天凼竟逗留了那么久，似乎还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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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_/ a9 g3 X3 A4 S6 H+ Z2 \　　不久，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在夜半无人的公路上，这黄河牌扭着秧歌，忽儿向左，忽儿向右，像鬼魂缠身，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事。

8 M* |- X% b1 I: S6 i, ?# Y" Y　　“兄弟，我实在太困，能不能打个盹儿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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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J1 R" e  q　　我知道勉强行车的后果，无可奈何地说：“我们开进岔路吧，在这里停下来是不安全的。”

　　黄河牌开进了小道。万籟俱寂，他选了一处树冠如盖的地方停了车。

　　夜露乍起，高原微寒。兵哥把双牌座椅放平，给我一件棉大衣，他紧了紧衣袖，和衣而卧。我过意不去，紧挨着他，把棉大衣盖在我俩身上。他笑笑，搂着我的肩，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说实话，折腾一天，我早已疲惫不堪。因老想着工资那事，只打哈欠，就是不闭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我也终于入睡。

　　当我醒来，感到异样的温暖。是躺在火炕上？是躺在热水床？似乎都不对。只觉得我和衣而卧的身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在军大衣下，半身裸露。更有甚者，我坚固的后防，正被一个坚毅而柔顺的锥体慢慢楔开，经历着莫名、恐惧、惊讶、舒坦、欢乐的全过程。我庆幸，这美妙来得不知不觉……

* ^7 B2 |1 `! k0 X7 a  V　　兵哥哥突然在我身后开怀大笑，那笑声好像得意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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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7 o+ H; L　　不用怀疑，这就是人类的无师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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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h/ }4 ~- H" c# R% R6 g　　我们紧紧相拥，不想再分开……

) Y3 M6 Z3 j6 M) U5 S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滇缅公路上的喇叭声把我们唤醒，看着车窗外天光大亮，他比我更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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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你送到哪里？”他急迫地问。

, x: e4 A6 y7 }/ B( i7 x　　“南屏路。”我差点把建设银行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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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8 ~) ]: ^/ I/ H　　“哎呀，兄弟，我这车进不了城！东站还是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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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差不多，你看着办吧。哎，我的眼镜呢？我翻遍我的背包，怎么还是没有呢？”

& |" U$ v( [4 m8 r) T2 r　　兵哥发动了黄河牌，我们很快上了路。开了几公里，他指着窗台，“兄弟，你这记性比我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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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这是怎么回事儿？会在这里！”惊讶归惊讶，离了它，我是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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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碧鸡关，公路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南来北往，一扫昨日下午的冷清。特别在错车的时候，相互非常有礼貌，大有“宁停三分，不抢一秒”的高雅。

　　不知是快要到站，还是将要分别，兵哥哥一改昨日的脾气，话变得特别多：

　　“我的地址别弄丢了，番号不要写错，不然就收不到！”

　　“我下个月一定来工地找你！你一定要等我！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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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9 W1 b2 z6 Q; o& g3 M　　我只觉得奇怪，这爷们儿也会变得婆婆妈妈？我喜欢他，又实在无法回答他。

/ X# R- I+ d- k$ l6 x　　他越说越来劲，“兄弟，我看你带一个那么大的空旅行袋，会不会有重的东西要拿回工地？我开车送你！”

　　这次，我只好说：“工程处有车，你这车进不了城，不方便。等回昆明时再坐你的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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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9 X- b. q( H0 P　　“我们又去皇天凼！”

  E( p5 S( |2 v7 S% e" s. m　　“不，我带你去安宁温泉开开眼界，我们单位正在那里盖西哈努克亲王的别墅，下个月竣工。一旦交付，就别想再进去了。”

, R0 Z# F# u3 P1 `' y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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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面过来一辆长途客车，车头挂着“昆明—大理”字牌。黄河牌的庞大身驱小心翼翼为它让路。两车交错，一点点地行进。那陈旧的客车顺利地擦肩而过，司机立刻加大油门儿开走了。

3 T& \6 r8 D8 H: [& d　　可怜的黄河牌后轮陷了下去。慢慢地，我感到车在向右倾斜，兵哥哥猛推我一把：“兄弟，快跳车！”他用脚踹开车们，我飞了出去……我在空中奔跑，像打不开伞的跳伞员，惊恐万状，坠向万顷如碧的滇池……

$ i8 T: G& z$ ?1 ]0 w　　“砰！”的一声，我从床上重重地摔在招待所的楼板上，膝盖着地，擦破了皮。还好，贴身背包还在。看看里面的空白支票与印鉴吧，完好无损。我心释然：这才是缺一不可呵！

铁骨柔肠

) g) g& Q4 Q; q' D: l7 w. ~　　某年9月4日星期四　鹏城

　　看报时我有一个习惯，最后总要浏览那形形色色的个人小广告。久而久之，一则经常出现的广告深深印在脑海，几乎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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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N- c5 E9 G" U5 B# O" K( B　　其实，这只是一则保镖的求职广告，只不过措词有些与众不同，我记住了它：“给我一个机会，你会始终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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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I. k* x( k, ~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铮铮铁汉的求职，也会有如此动人的陈述。我一直想看看这保镖究竟长得啥模样？与我想向中的硬汉到底有哪些不同？但总又觉得欠妥。每见报纸，又挡不住诱惑。这一天我终于按报纸拨了那电话。

　　没想到一拨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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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很有礼貌。只听他亲切地问：“先生，您好！想雇保镖吗？”

! m( j3 ~) X0 b, H0 {/ C1 W+ Y$ L3 k　　“我想打听一下，你们具体愿意干哪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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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8 o6 D4 j# M# g3 |' y8 l/ L　　“什么都可以，只要不犯法。”

　　“犯法？可以举个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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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你想抢银行，让我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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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你真够幽默。”不知为什么，我一下子就对他产生了好感，从心眼里喜欢这种没有拘束的对话。于是，我几乎不假思索地说：“你现在能到辉煌大酒店来吗？咱们面谈如何？”

" Q7 ^0 N. @" h' z　　“没问题，是到大堂，还是到咖啡厅？”

　　“我在2018房间等你。”

　　不到十分钟，门铃响起。我打开门，眼前这位来客出乎我的想向，简直把我震慑住了：只见黑色的紧身衣下，胸大肌结实地隆起，似铜墙铁壁般坚定；有力的双臂像膏体般从短袖筒挤出，顷刻凝固成强有力的臂膀；肥大的迷彩裤丝毫掩盖不住下肢的力量，反倒衬托出躯干比例的协调与完美。小平头上只缺一顶贝雷帽，否则，我会把他当成海军陆战队员；脚上如果穿一双长统马靴，我会把他认作骑兵团长。他不是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但浑身上下英气逼人。也许当红导演不会喜欢这种类型，没有流行的单眼皮、小眼睛与厚厚的性感嘴唇；阔脸、方腮、薄唇，再配上双眼皮、大眼睛、黑眉毛，足以使人觉得：男人长成这样，也着实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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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p( l' M2 S% A8 \6 r$ n( |　　接下来的对话和谐、自然。不是供需双方的讨价还价，倒像朋友间的促膝谈心。

　　我猜测：“你是转业军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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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 H; N$ n  G/ a* Z# v　　“我没参过军。搞体育的。”

　　“大球还是小球？”

　　“铁人三项。”

　　“真行！没想到你跑、跳、投、样样都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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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N# A" S# Y' L3 b# R1 N0 R6 A　　他坦诚地纠正我：“铁人三项是游泳、自行车、马拉松。”

　　我实在没听说过这项目，又产生了错误的联想：为赶时髦，三重唱可以叫组合。铁人三项，不就是基本运动的组合？这一错让我狼狈不堪，有些无地自容。

% a. i! o3 ]- s- Z, F& l! k　　“这项目进入奥运会还不久，我国练的人也少，成绩与国外有很大的差距。”他心平气和地替我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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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对于体育，我很喜欢。也曾半夜爬起来看世界杯，也懂什么叫“越位”。但绝不属于内行。因此，我不敢再聊体育，否则班门弄斧，肯定还会破绽百出。于是，我果断地转入正题：“我个人不需要请保镖，但公司有些业务离不开你们，乐意为公司干吗？”

$ s$ c2 G$ ?; S/ d* n( O　　“这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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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Q/ I4 @" k　　我想起一些道听途说，现在正好有机会证实，“问一个敏感话题，你不会介意吧？”

　　“你只管说，我不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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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有富婆明聘保镖，暗包情郎。”

　　他坦荡无忌地说：“无风不起浪。这种事不能说没有，但我从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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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喜欢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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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5 x' ?$ ~! \% N　　“你不觉得女人难缠？”他苦涩地笑笑，“当然，为她们提供各种安全保障这又另当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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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佩服你的职业操守。”

　　“那也说不上什么。我只是觉得保镖就是保镖，‘鸭’就是‘鸭’，‘五肢’发达不等于头脑简单。你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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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万万没有想到，眼下这硬朗铁汉会有这么精癖的见解。我大喜过望地说：“你说‘五肢’，我没听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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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k+ c; S' l: u+ g6 F' r　　“对呀！难道你不明白？是装糊涂，还是真不知道？”说罢，他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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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跟着笑，“嘿嘿！有意思。五‘肢’！我第一次听说男人的那东西可归入四肢，哈！哈！新鲜！”

　　“是不可理喻呢，还是我夸大其词？”

　　“都不是。男人说男人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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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u, s+ o) u　　“这就对了，男人间一切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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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w' |& q. \3 J$ J& G5 L　　“那你不拒绝男人的任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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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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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九呢？”

! P% P, b9 x1 Z6 ]! C　　他没料到我会单刀直入，眉宇间为之一震，“这要看对方乐不乐意。两心相悦才会美好。”

& @) z0 a6 [- {% j  X　　“我想对方非但乐意，而且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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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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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6 b7 n, }0 ]( K　　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不知怎么回事，我俩话虽投机，但已嫌多。

　　似乎是在床上，雪白的被单罩得严严实实。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自己的那“肢”已落入虎口，但老虎无牙，温润可爱，用唇吮着。我倍感爽快而舒畅，任听为之。我想起他刚才说过的“五肢”—冲出黑色紧身衣的上肢和躲在迷彩裤下的“三肢”。可除了被单翻滚，雪海白浪，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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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並不扫兴，努力地搜寻，在铺天盖地的白浪里擦亮眼睛。尽管风急浪滚，一阵高过一阵。不久，奇迹终究出现：白色的被单上有一个窟窿，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他的下腹。透过它，我看到密林深处拔地而起的蘑菇骨朵。是骄傲的命根？是红色的毒蕈？可惜时隐时现，出没不定。我没有放弃，目不转睛，死死盯住那个窟窿。终于，洞口翻转，倒悬着飘荡到我跟前，这充血蘑菇头竟和窟窿一般大小，就是不肯滑下来；但它不再躲闪，冲我微笑，朝我招手。我情急生智，想一把抓住它；想一口咬住它。眼看我的嘴唇就要碰到，不可言传的兴奋使我不能自持，极度欢愉之际……

　　糟糕！股间全湿了。那粘稠的东西比哪次都多。

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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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 R- H2 Z/ ]4 a: o　　某年10月11日星期二　山城

5 m; H( k1 B7 v* l* Z( K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自打我找到尉迟家的那一刻起，他一下子变得年轻了许多。看得出来，欣喜之余，在家人面前，他尽量克制激情，让理智主宰情感。也许，他不愿那池春水再起涟漪给家庭带来非协和音程。尽管如此，分别十八年的同学，此次意外相聚，真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旧。

　　他的妻子很贤惠，不仅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而且还再三挽留我小住几日。本来，我从来没有在其他人家里过夜的习惯。所以，刚下飞机，就已在酒店定好了房间。这次终因尉迟夫妇的盛情难却，我破例留下，决定当晚不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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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吃过晚饭，尉迟妻便带着小儿子回房去了。为了让我住得舒适，她让出了自己的卧室，让丈夫赔我挑灯夜叙。面对这意想不到的安排，我除了暗喜，更感忐忑不安。我想离开，一了百了。避免再打开早已合上的史册；以强制的手段，斩尽一切情缘。但我陷入泥淖，根本没法做到。我带着一种侥幸和尉迟进了他们的卧室。我暗中祈祷：“但愿一切都不要发生。”

　　这是良家妇女精心打造的小天地。纱帘垂地，寝褥净洁。没有星级饭店的豪华；却有二人世界的温馨。也许尉迟每天都在这种情调中起居，按部就班，年复一年，习以为常。进门后，他并没有出格的举止。相反劝导我，“你也该成个家了。要不要让小凡他妈给你介绍一个？”

　　我非常惊讶！难道几年的家庭熏陶竟会让他变得形同市侩。我尽管迄今孒然一身，但很平和，“我还是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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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 `' g0 a  p6 c　　“只要你高兴就好！我羡慕你的自由，但我又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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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的就过去了！今天别再提起。”我反倒开导起他来。

　　“不说这些也好。”他终于离开了阴影，回到我俩相聚的现实，“我一直想再看看你，但总搞不到你的确切地址。”

; G& j; Z2 Q2 u4 ~9 n) N- i　　“我是满天飞的游魂，你到那里去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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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 {+ R0 j- D& g　　“你总有歇脚的时候吧？现在不是抓到你了！”

　　“你还是爱反客为主，还是老脾气！”

　　“和你在一起我似乎更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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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住！打住！”没等他说完，我很不情愿地制止他：“这是在你家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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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又怎么样？”他彻底露出了人的本来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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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 n2 a5 O% ^" A　　还有什么可说？人类的真情並不因为时光的流失而躲藏。处境不同了，爱情可一样。当年在单身宿舍的小床上，青春和热血曾经使我们忘我释怀，大概每次都是我先动手吧？木板床总被震动得吱吱作响，就像要散架一般。那疯狂的镜头终生难寻。而今，在舒适的席梦思上，我小心翼翼，缩手缩脚。我怕弄出异样的声音传到隔壁，引起不应有的麻烦。还是他难以忍受挚爱欲火的煎熬，竟一反常态打破僵局。他侧起身子看着我，那虔诚的目光充盈着渴望。我的眼睛不会说慌，甚至不会躲闪，只好默默无言地望着他，再也给不出任何信号。可他出奇的胆大，继而深沉地吻我，我的防线形同虚设。那“但愿什么都不要发生”的祈祷早已飞得无影无踪。带着一种内疚，带着一种无奈，带着一种问心无愧的纯洁，在这生活的夹缝中，在他夫妇俩的爱巢里，我居然也接受了他的爱。这到底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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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h  O7 H7 v( F7 ~- s　　十多年来，我曾远走高飞，走南闯北，甚至飘洋过海，在我人生的旅途中，我不想再碰任和一个人——当然是指男人。我知道，即便如此，我也不可能找回当年的所有。我始终忘不了他。他绝非铁石心肠，当年的分别，谁也没有错，谁也不应受到指责。三代单传的他，遵命结婚生子，理所当然……如今，对睡在身边的为人之父，我只有崇敬与喜悦。他尽了男人的历史义务；又没失去自己的私秘空间。这莫非就是忠孝两全？我无心插足他的家庭，带着畸形的鬼胎生存。我仅仅今宵不想失去他，但又不得不失去他。这热吻，令我清醒，令我痴迷，令我忘乎其性，不知所措。仿佛唤回了童真与深情。我紧紧地抱着他，贴着他，抚摸他，胜似当年的温存。不用遮掩，不用顾忌，真爱使我们变得更趋成熟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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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我俩相拥到半夜。谁也没有睡意。在激情的冲击下，一切担惊受怕都是多余。在温暖的被窝中，我们想要一切……

　　但好景不长，狂飙骤起。他的妻子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站在床边，从地上拾起尉迟疯狂退下的内裤，死命朝床上抽打，两眼射出怒不可遏的凶光，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真错看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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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吓出一身冷汗，半夜醒来，惊魂甫定。看看四周，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先前狼藉一地的衣裤竟会走路？跑得一件不剩。身边没有熟睡的尉迟，没有紧紧抱着自己，嘴角挂着笑意的尉迟。月白风清，除了自己裸睡的身体，别无其他。

9 J9 g  ]4 H; i9 f6 [+ m: @　　等我明白我并未夺人之爱，也未被他人当成引狼入室的“狼”时，心上那块悬着的石头才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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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i7 |( F  ~/ e; [6 y2 Q　　不久，我竟开始续梦，似乎还拥着现实中根本不存在的有姓无名夫夫，带着他的体温昏昏入睡，我怀疑迷梦的教唆；也相信生活的多姿多彩，说不定哪一天，在人间的某个角落，我会像世人寻找转世灵童般地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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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 s: e& W: u" K　　不过，这次我走得很远，到了一个学校的教室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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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2 O9 @/ N; k8 A　　这是我曾教过书的地方，校舍很有特色，四合院般的布局全在山顶上。隔着环山林带，这里是闹中取静的圣地。看得见车水马龙；听不到嘈杂喧哗。春山依旧，满眼生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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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F4 F8 f' o; D6 T4 P( x　　我寻觅当年的学生，教室里已空无一人。典型的四合院也被拆得七零八落，好不令人心寒。再仔细看看，这又不是我曾教过书的地方。中庭那些迎风起舞的假槟榔树，分明是长在海南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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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4 c2 J- w" T　　我迷惑不解地离开教室，顺着熟悉的小道下山。依山而建的房舍错落有致，很有诗情画意。无奈走了半晌，怎么总是走不远，老在树木与房舍间兜圈子。好不容易遇到行人——戴着宽边草帽，架着新颖墨镜，俨然热带风情。可一问三不知，非常让我失望。没有办法，我只好东跑西奔，妄图摆脱困境，找到突围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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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 B4 x9 Y; _　　功夫不负苦心人。我终于找到一个木器店。几个光着上身的男人正在赶制家具。改料的，刨板的，盯钉的，钻孔的，发出各类嘈杂声，搅得春山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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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r$ d  L! n4 j9 I5 _5 K: O　　我站在店外，彬彬有礼地问：“师傅，去市区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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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乒乒乓乓”响声大作，他们各忙各的，没有人理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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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4 C4 e" L# L9 }　　一不做，二不休！我索性进了小店。说来也怪，几个人顿时停下来，抢着问我：“先生，你打组合柜，还是写字台？”

' C6 X$ W! j0 ~& g0 m　　“我想问问，怎么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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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城？”耳朵上夹着香烟的一个师傅反问。

　　“就是赶街。”我换了个通俗说法。

) |2 [- ~# Q. c' F　　“哦，远得很啦！坐飞机去要花八百元！”还是那夹着香烟的师傅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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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思忖：“是没听懂呢，还是真有那么远？”我下意识摸摸口袋，钱包没有丢。心想：“我不能说乘飞机，谁要是知道我皮包里有钱这多危险！”我叹了口气说：“我没那么多钱，坐火车去可以吗？”

　　“你要坐火车？我帮你买票！”臀围大得出奇的那个肥仔说。

/ l5 u8 ?6 B1 E0 w　　“车票多少？”

2 }% N4 p! B$ ^+ J, ?. k& Q3 f　　“二百五。”

　　我迟疑不决，总在掂量：“在山上就能看见的地方真要坐火车去？而且车费昂贵。干脆问清楚再说。”

　　我再问那肥仔：“是硬座还是软卧？”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无所谓，都喜欢！嘿！嘿！”肥仔发出淫荡的笑声。

　　一个英俊的师傅放下推刨走过来，“把钱给我，他有病！你惹他，他会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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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愕然，楞在那里，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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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X+ p3 H6 ]. W4 K" p( \  h' j　　“把钱给我！把钱给我！”喊叫声中，一肥一瘦的两个汉子前后夹击，死死贴着我。一个在前面抓；一个在后面摸。是抢劫还是淫乐？我无法分辨。只觉得胸闷气紧，难受得要命。我想大叫，又发不出声。男人的狐臭夹杂着刺鼻的烟味令人窒息。粗大硬的喘息声既陌生又熟识，这是礼赞还是丧钟？不得而知。

　　经受了好一阵折磨，我似乎缓过气来。心里好受一点。我用手摸摸身边，我仍孤零零地躺在小床上。眼前空空荡荡杳无一人。没有赤膊上阵的木匠师傅，没有我始终心儀的尉迟君，自然更没有令我无地自容的尉迟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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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w' f* Y6 g　　不过这次还好，我似乎什么都未失去，甚至没有那个……

校园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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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 N# k/ J4 c* |　　某年１月２日星期六　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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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L9 f1 R  Z0 w　　若干年后，我已两鬓霜染。这才想起，应该潇洒走走，以孤寂之心笑对人间。名山大川已经寻遍，重蹈覆辙索然无味。因此，最想看看的还是母校。不是拥有几大校区的高等学府；而是萌动过青春的中学校园。只身乘机几千里，寻找故地。仓海桑田，人间巨变，母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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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 V- d4 C& f* w　　一进校门，我就看不懂那现代不锈钢雕塑的寓意。是少男少女的变形？是阳光护卫花草？还是教育的薰风雨露？总之，不懂也并不代表我不喜欢。身处青春校园，眼前的一切都使我倍感新奇、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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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6 a8 t4 g: X6 u/ R5 W　　当年最好的一排教室，已经拆除重建，平房变成了楼房，光亮通透，蔚为大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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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校师生集会用的露天讲演台，我对它特别有爱情。它见证了我怎么用银铃般的童声代表全班向学校表决心；誓言中突然暴发出一声小公鸡打鸣，引得师生们哄堂大笑。当年谁也不会告诉我，这就是男孩变男人的先兆；更不敢说，这就是性发育的表征，变声的开过始。我当时只能愧对全班同学，是我把他们争创三好班的决心变成了意外的玩笑……如今，性教育早已登上了讲台，谁都会原谅我的过错；谁都会懂得如何避免这类事情发生；谁都能解释更为复杂的性取向……

　　讲演台后美丽的龙柏，也许早就记不住这个小插曲了，它已经长得拔地参天，宛如绿色的屏障筑起有生命力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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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室内活动室呢，挖地三尺，扩张到校外，建成了拥有两千余座席的综合体育馆，一门朝向社会，一门面对校园，两全其美，名利双收。

1 I# v6 W5 ?* H6 z　　当年淹死了校长儿子的水池，现已架设起钢架玻璃瓦上盖，成了最受师生员工欢迎的室内游泳池。绝无仅有的是跳台、跳板皆从天然石壁中伸出，格外引人注目……

7 K: c( t: b3 r7 |* T　　一切都变得那么自然、和谐、既在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3 w  c* V2 G, C) Y( A' A　　不过，最令人不能忘怀的是一百多年前加拿大人设计的那幢大楼。尽管岁月远去留下苍颜，但就地取材的石墙、台阶、栏杆、壁炉、百叶窗、大屋顶上的中式小青瓦等织出的异域风情，始终印在每个学子的心海，久久难以忘怀。不同的是，几经修葺，百年老楼依然以独特的容貌诉说着学校的历史，引起人们无限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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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外国人创办的男子中学旧址，榕荫下的通道，有当年修士行走般的宁静。可惜解放后，办学的老外离开归国，政府接管后开始招收女生。不然今天真可算一个独特的世界。

　　岁月不饶人。如今要想在学校里偶遇当年的师长几乎不可能。无目的地转悠转悠吧，呼唤着快要记不起的童真。林荫道上，三三两两的中年人匆忙赶路。他们这是去哪里？我好生纳闷。不一会儿，又看见他们在明亮几净的教室里，铺开宣纸，饱蘸墨汁，挥毫自若，一切又都迎刃而解。书法艺术在经济大潮的冲击下，仍然安静而高雅，有着另一种市场。

　　校园里的绿意像流动的河水，比比皆是。当年我们班栽下的小树长得高大挺拔，立于校园一隅，充满生机。最不起眼的男人木板楼宿舍——记录了无数男人第一次梦遗的美妙、疑惑、甚至恐惧的地方——早已鸟枪换炮，建成了最时髦的学生公寓。四人一间，各得其所。再不用几十人床第相连，沙丁鱼般排列。想当年，炎炎夏日起夜，谁都会赧然一笑地穿越少年试剑的场地，看着那些挺直的童器，几乎要把短裤刺破，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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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的变化，看不够的新奇，走了半天我似乎已找不着那旧校门了。

/ ]3 `5 M0 l  {$ M& V. v$ U7 ]　　我朝一排旧房子走去。这里是红墙石棉瓦，蓬叉式的屋顶，高高低低，杂乱无序。与现代化的校园相比，代表着落伍的一面。听到墙内那机器的轰鸣声，我猛然醒悟，这就是当年的校办工厂，如今全部归属私人。虽说规模已比原来扩大许多，但那无序地塔建，除了违章建筑，再没有别的东西。但就是这片不方不园的旧建筑群，把我搅得晕头转向，我不知道如何绕过这不成规矩的障碍物。

8 w0 O# I% E0 }9 B5 m. U　　这时，只听到“吱吱”一声，红墙上的那爿铁栅门打开了。一个青年推出一辆小车，装满了泥土。他敏捷地锁上大门，把土倒在近处的深坑里。我这才发现，那些土块来自地层深处，夹杂着瓷器碎片。

　　我问他：“小伙子，你是这厂里的吗？从这里怎么走出学校？”

　　“你走不出去！你没看见，路都包在车间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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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j7 W- \8 W4 @1 k4 t　　“那从哪里能回到学校？”

, @' ?/ b* a; R　　“穿过车间就行了。不过，你一个人也过不去。”小伙子坦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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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外地来，人生地不熟。能不能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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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只是你要等一下，我想洗个澡。”

$ @. [$ W/ Q% J2 P8 P; F4 {5 T　　我跟着小伙子进了铁门，铁门又被他重新锁死。他带着我七弯八拐朝里走。里边光线极暗，只靠房顶上的几片玻璃瓦采光。巷道里堆满了锄头、十字镐、箩筐、绳索之类的杂物。小伙子从墙上取下一件衣服对我说：“我们走吧！”

  W( S. T& w/ Y4 G1 K3 ?- ~　　我见他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透，有些过意不去，“你去洗澡吧，我等一下无所谓。”

1 E0 `$ I; j$ v3 a* D/ R3 X　　“这里连个座处都没有，让你站着等，真不好意思。”

7 b# G5 J4 a( k8 c1 w9 \　　“没关系，你去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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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声响起，莲蓬头喷出白色的珠玉，迅速地落在小伙子宽宽的肩膀上。这是一幅绝妙的图画，展示着青春与热血，坚毅的臂膀顶着无尽的水滴，两种力量的对比，令我无法把欣赏的目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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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徐，土拉完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我回头一看，”咦！怎么会是林处长？”我定定神，再仔细看看，一点不错。暗中的林处长不像当年那样精神，但也不失干练。瘦削的面厐布满皱纹，胡子拉渣的。他虽看到我，却已没有当年的热忱。只是有气无力地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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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学校看看，谁知走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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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5 W! Y  `- k5 i" ?8 J　　“哎，太累了！”林处长自言自语地说。他没再搭理我，只朝小伙子叫：“小徐，你明天早点来！今天这么晚才拉完。那边的事你什么时候干啊！”随后，他迈着沉重的步履，神话般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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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伙子用毛巾擦身子，我这才发现，他的身驱是那么养眼。他没有键美运动员突出的八块肌群，却拥有自然舒展的双臂，细细的腰身，浑身上下的匀称，让人联想到青春的本钱莫过于此。我死死盯住那百看不厌的地方，密林外还有小径，两排对生小树一直延伸到上腹。这典型的男人胴体成熟而富有吸引力，以致使我这老头儿也产生了抚摸的冲动。可惜这一切来得太短暂，没怎么看清楚，大幕很快就无情地闭上了。

1 ^$ v' |, B- }( a; Y" _2 T0 ?　　小伙子送上一杯水，“老先生，忘了给你倒水，我这个脑袋就是记不住这码事！”

　　我接过茶杯，被眼前这古董吸引。我不明白小伙子怎么会有这种青花瓷杯，拿着杯子只顾端详，一口水都未喝。

# j* Z. s! g3 l5 d8 u( w5 R/ _4 q% e! E　　“老先生，这杯子就是这种颜色，我洗过好几遍。”小伙子生怕我嫌杯子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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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V. Q# A/ b2 r　　“这是你家祖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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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k" V8 A　　“不，这是地下挖出来的。全都碎了，就找到这一个好的。”

　　“你真有运气！这是古瓷杯，最少也值两千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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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我也发财了！”小伙子有些手舞足蹈，他问我：“你怎么认识林厂长？”

' f: E: j  {* X& D; n- `　　“哦，他原来在我们单位当官儿，我也不明白，他怎么会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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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g- i  Z. U- i　　“他是来这里找宝贝的。说是土里有一种石头，几十车土能找出一丁小点儿。可值钱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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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7 p6 B4 k4 ~0 t) `+ B　　“是翡翠，还是钻石？”

　　“听说是稀有元素。林厂长不分白天黑夜地找，都说他发了大财。”

　　“我看不一定。既然有钱了，就该多找几个帮手，怎么就你一个人帮衬他？”

# P  o7 u5 F/ y8 f* R4 w5 m* C　　“工人都在地下和车间里，外面是看不见的。”

  H% j" A* ~# C9 A　　“哦，原来是这样。”我顿时茅塞顿开，真佩服林处长的老谋深算。不过，好奇心驱使我打破砂锅问到底：“哎，林厂长说那边的事是什么事？他真是左右逢源，又有新门路？”

　　“哪有什么门路，只是……”

　　小伙子显然不好意思说下去，我也不忍心给他难堪，“对不起，我并非有意涉及私人问题，别往心里去，就当我没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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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a- z1 U. f2 L0 j0 C　　那知，听我这样说，小伙子突然变得大方起来，他笑着告诉我：“林厂长屋里有个桑那房，我负责打理；也替他做按摩。你是他的老部下，何不过来和他一起亨受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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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H5 v- E# V: E5 z　　我苦笑着说：“谢谢你的好意。我明天就走了，实在没时间去拜望他。你替我问声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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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9 S; D7 d# i  T! l& ?& @$ j　　小伙子欣然允应。

: T. \" e2 F6 z0 |; j/ x* T　　其实，我嘴里这么说，心里却老在想：“林处长那么富有，年逾七旬，儿孙满堂。放着清福不享，为什么还要不甘寂寞，跑几千里来寻宝？……”我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再向小伙子讨教：“哎，你说林厂长钱已经用不完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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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 e2 `5 o) b' I) R　　没想到小伙子连想都不想便说：“这就叫得一望二眼索三……”

　　是啊，心态不平衡的人，永远就是这个德性。我这时想起，当年我国援建老挝发电厂的时候，林处长怎么力排众议，把几个工程技术人员的名额，统统退回建工部。明言“一碗水端平”，实为不允许任何人去国外发财。众人是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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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时过境迁，平均主义不会再有市场。林处长也洗心革面，不仅种起了自留地，而且还学会了享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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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 _. j/ F4 G9 a8 Z6 W　　看来男色并非青年人专利，时代真是不同了，男人间的欢乐难道真能被老领导接受？我看他顶多是在猎奇，他不可能是根子扎得深不可测的同路人。话虽这么说，可谁也不敢打包票。只因为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我对林处长的性取向一点不感兴趣；只担心那小伙子的命运会不会攥死在他手中？多英俊的小子，多悲凉的前程，我多想点拨点拨他，又觉得自己手伸得太长，似乎在夺人所爱……思绪不定之余，咦！怎么不见小伙子的身影？我警觉起来，不由得大叫：“喂！走慢一点，我看不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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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通道内，除了一扇一扇关闭着的门，再没有别的任何东西。我身埳囹圄，找不到出路，不觉毛骨悚然。突然，猛烈的敲击声从铁门后响起，一锤重过一锤，几乎要把铁门砸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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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震醒，无可奈何地回到人间。大概楼下那修车铺又在修报废的士。往往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常常会有这手绝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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